56.莲之将死,其言仍恶 天已大亮,雷府浸yin于凛冽的北风。寒气逼人。 下人们来往忙碌着,一如往常。昨天夜晚激战时留下的尸体,早已拖走;残留的血痕,都已清洗干净。抹不去的是烙在人们脑海的记忆,许多人仍记起昨天夜晚那nongnong的血腥、躺倒的尸体,耳边仿佛还在回响刀剑碰撞声和惨叫声。 玉馨院里。 如月和雷振远刚用过早餐,小鹏轩从外面走进来,爬到雷振远的大腿之上,吵着要到庭院外面去。雷振远抱起小鹏轩,带他到庭院去玩耍。 一直心事重重的周妈,瞧准机会,走到如月跟前,焦虑地问:“夫人,能不能饶莲儿不死、放她一条生路?” 又在为莲儿求情! 如月头大,不敢看愁眉苦脸的周妈,硬起心肠回答:“周妈,真的不行。我不能再给她机会了。要不是莲儿和卢夫人挑起事端,就不会生昨天夜晚那场杀戮。昨天夜晚虽说我们歼灭了潜伏在府的秦望天,可府上有五个丫头、三个家丁惨死,十几个人受重伤。如果不是早有准备,这府上恐怕是血流成河。你我早不在人世间了。” 从周**角度看,她要为内侄女着想,可是如月身为雷府的当家主母,是决不能宽容一个屡次危害雷府的人。 昨天夜晚的惨状,周妈从儿子李靖宇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在暗恨莲儿不知好歹、惹是生非的同时,又想为莲儿这个娘家的侄女谋取一条生路。周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夫人,真的不能放莲儿一条生路?” 抬头看焦虑的周妈,如月爱莫能助:“周妈,就是我看在你的份上,再放她一条生路。你想想,老爷会同意吗?毕竟昨天夜晚生的事,非同寻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周妈转念一想,不再多说,流泪叹息而已。以雷振远暴戾的性格,是绝不会放过莲儿的。 雷府后院的大厅里。 如月和雷振远并排坐在正的椅子上,都阴沉着脸。大厅里只有晴儿一人在服侍,大厅外站立有许多的丫头、媳妇和家丁。 如月派人请来卢夫人,请卢夫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她说:“府上有一些事,请你来商量一下。” 卢夫人心忐忑不安,硬撑着坐在如月身旁,在接过晴儿递来的热茶时,偷偷地看如月和雷振远的脸色。从雷府两个主子阴郁的脸色联想到近来生的事,卢夫人惊慌地预知,接下来生的事。于自己不利。可是,卢夫人不敢走开,她借喝茶掩饰心的慌乱,慢慢地问:“夫人,找我来不知有什么事?” “请耐心等候,你就知道了。”如月淡淡地看卢夫人,将卢夫人的惊悸尽收眼底。如月很快沉下脸,向大厅外大声命令:“带她进来!” 被雷振远的小厮押进来的人,正是莲儿。 在柴房里关了五天的莲儿,身上穿着周**棉衣,头蓬乱,全身脏兮兮的,跟大街上的乞丐差不多,与过去的俏丽娇媚判若两人。在过去的五天,人们几乎把莲儿给忘掉了,只有周妈按时送饭送药到柴房,又将自己最好的棉衣给莲儿卸寒。 莲儿对荣华富贵已经不再向往,她只想离开这里,平静地过完这辈子。周妈今天清早时说过,会求夫人放自己一条生路。 如月怒视跪下的莲儿,有种将她千刀万剐的冲动。这个自己的贴身丫头。在知道了自己的一些机密之后,竟然用以算计自己,以达到她不可告的人目的。如果不是自己多方设法,这个家将会毁于她的手。 “莲儿,你不是说过,老爷会把我赶出府去吗?我早就说过,老爷不会被你这三言两语蒙骗的,我跟老爷间的情感不是你两句谣言就可以破坏的。”如月俯视莲儿,威严的斥责充满了自信。 莲儿抬头,看到如月跟雷振远并排坐在正的椅子上,两个人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默契,只看一眼就知道,如月和雷振远早已和好如初。无意之遇到雷振远阴冷的目光,莲儿禁不住身体一个哆嗦,很快低垂下脑袋。 如月的咄咄逼人和雷振远一身煞气,让卢夫人看得胆战心惊。此时此刻,卢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如月请自己前来,绝对不是向自己请教如何处置一个丫头。卢夫人看到莲儿跪在如月和雷振远跟前,如坐针毡,身体不能自控地抖。 晴儿站在如月身后,除了必要时走动,其余时间都是站立不动,眼睛望向地下。晴儿心明白,自己这个堂姐的最后期限到了。一心往高处飞的堂姐落得这个下场,让晴儿伤痛。 莲儿进来后,雷振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和身体。想到莲儿的造谣伤给雷府带来的灾难,雷振远全身散出nongnong的煞气,用低沉的声音喝令:“把头抬起来!” 莲儿依言抬头。蓬乱的长间,露出一张肿胀并且肮脏不堪的脸,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想起之前自己曾跟这个污秽的女人同床共枕,雷振远一阵阵恶心。雷振远嫌恶地盯住莲儿:“过去你曾亲口告诉我,说在我身体上毒性作晕厥不醒的时候,周公子拉住夫人要私奔。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吗?” “记得。”莲儿面如土色。刚刚走出柴房的时候,莲儿就想到会被追究曾经说过的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夫人一口拒绝了周公子,并苦苦求周公子为我疗毒?”雷振远眼射出寒光,笼罩住莲儿,“你是故意隐瞒后面的内容,有意不告诉我,夫人为我的晕厥痛不欲生、要跟我一起离开这个人世的事情。你这样做,是要达到伤夫人的目的,对吗?” “是的。” 莲儿有气无力地回答,并用惊诧的目光看雷振远:他怎么会知道得这样详细?莲儿的目光在大厅内的每一个人身体上扫过,最后落在如月的身体上。 如月傲然回望莲儿,既有当家主母的威严,也有胸有成竹的自信。如月用冷冷的眼神告诉莲儿:“你的一切都白费心机了,最后胜利的是我。我和老爷是任何人都拆不散的。” 读懂如月眼神的内容,莲儿是又气又恨,望向如月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充满了怨恨。 莲儿敢当自己的面,用怨毒的目光看如月。让雷振远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拍桌子,待莲儿本能地望向自己后,才继续逼问:“你污蔑夫人在回谢府两个月的时间,曾经要跟周公子在一起。可实际上,夫人一心想我去接她回家,拒绝了周公子的请求。你这样做,是故意要离间我跟夫人,对吗?” “是。”莲儿麻木地回答。雷振远连这些都知道,可见是曾调查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雷振远怒火爆。腾地站立起来,圆瞪的两眼怒火熊熊燃烧。雷振远绝对不能忍受,府上的一个丫头,居然敢歪曲事实伤夫人,欺骗自己,他在血雨腥风养成的暴戾恣睢爆了,凶相毕露。 莲儿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地上,不甘心地想:怎么会这样,周妈不是说,夫人会放自己一条生路的吗? 卢夫人打了一个冷战,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晴儿低头看地面,咬紧嘴唇。 “你这个贱人,敢搬弄是非,伤主子,留你在世有用何用?!”雷振远一伸手拎起莲儿,恶狠狠地瞪眼看她。 莲儿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是难逃这一劫了,想起周妈说如月会放自己一条生路的话,有种被戏弄的愤怒,咬牙切齿地想:反正我是活不成了,你们谁也别想过得快活。 “我临死之前,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还要听吗?”心生歹念的莲儿,睁开眼睛看这个自己曾要将一生托付的人,有种报复性恶作剧的痛快淋漓:“那对龙凤胎孩子,并不是你的骨rou,是夫人跟周公子生下的野种。” “你说什么?!”雷振远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一时蒙了,揪住莲儿的大手不觉松开,愣愣地看跌落地上的莲儿。 “你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他们都是我跟老爷的孩子。”如月猛地站立,愤怒地盯视坐在地上狂笑的莲儿,涨红了脸。虽说谢府的人是千方百计要促成如月跟周志海,如月跟周志海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在百花亭,周志海忘情的那次拥抱,两个人间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这兜头泼来的脏水。对如月是奇耻大辱。 “莲姐,你又污蔑夫人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晴儿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当时自己也在场,有责任出来为如月澄清事实,“夫人跟周公子间根本就没有生什么,你别胡乱编排夫人。” “晴妹。”莲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恨恨地看晴儿,“我最后叫你一声meimei,你哪里像是我的meimei?你的胳膊总是向外拐,想方设法地维护这个女人,讨好这个女人。你确实比我聪明,懂得为自己的将来谋个好出路。小心一点,千万别有朝一日惹恼了她,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晴儿气极:“我,我,我不过是阻止你干坏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晴儿低头,不再说话。 “卢夫人,看来你教给我的方法并不好使,”莲儿怨气冲天地看卢夫人,要不是自己一时听信了卢夫人的话,自己仍是雷府有脸面的大丫头,“我使用你教给我的方法,并不能做姨娘,更不能做夫人。我走了,你不用再为我出谋划策了,留着那点心思给自己保命吧。” “你,你这个丫头,胡说些什么!”卢夫人从椅子上惊跳起来,焦急地看在场的人:“这丫头疯了,你们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 如月看莲儿坐在地上,笑得前俯后仰,近似疯癫,走近雷振远挽住他的胳膊,镇定自若地看地上的莲儿:“你别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我们只相信事实。要不是你这丫头造谣生事,府上就不会出现大乱。死到临头了,还要继续挑拨离间?” “对,这丫头疯了,她的话不足为信。”卢夫人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马上附和如月的话,并上前讨好地看如月。 如月看都不看卢夫人,讨个没趣的卢夫人,讪讪地往后退。 怔忡的雷振远清醒过来,这丫头造谣惑众差点给家带来灭顶之灾,自己再相信她的话,不正逐了她的心?! 雷振远紧紧将如月揽在胸前,冷若冰霜地看地上的莲儿:“你这丫头,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造谣,我们夫妻间的情感,岂是你两句话就可以离间的。” 莲儿站立起来,不相信似地看雷振远紧紧拥住如月,两个人亲昵的模样大大地刺激了莲儿,她先是愣,继而爆出狂笑,用手指雷振远:“戴了绿帽子,给别人养小野种,还自鸣得意!好笑,真是好笑!哈哈哈哈——戴了绿帽子,给别人养小野种,还......” 卢夫人和晴儿僵在那里,愣愣地看疯子一般的莲儿。 如月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涨红了脸,眼睁睁地看莲儿不断地伤自己。 “去死吧,贱丫头!” 雷振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血红的眼睛凶光毕露,他放开如月,冲狂笑的莲儿狠狠踢去。 莲儿惨叫一声,飞出七八步远的地方,重重地摔到地上,气绝身亡。 空气突然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定形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已经死去的莲儿。 卢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双腿一软瘫软在地面上。造谣生事引起雷府大乱的肇事者之一莲儿,已经被暴怒的雷振远处死,卢夫人真害怕,雷老虎会大威yin,把自己送入阴间。 卢夫人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家丁是怎样进来拖走莲儿的尸体,如月和雷振远站在自己跟前说了些什么,卢夫人弄不清了,只是傻傻地坐在地上。 “夫人,走吧,我们应该回沁芳院了。”服侍卢夫人的丫头搀扶坐在地上的卢夫人,轻轻地说。 卢夫人朝四下里看,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和两个服侍自己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