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见绣娘转身便走,当下也急了,忙上前拉住绣娘的手,道:“绣娘说哪里话,嘉誉年纪小,不懂事。少不得说些没过脑子的话,绣娘难不成还要和小孩子计较。” 绣娘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不管她有何想法,她终究只是平民,沈府是官,位高权重,民不与官斗,这是常识。想到此处,绣娘站定,道:“绣娘一介民女,怎敢责怪八爷。” 四爷见绣娘口风一松,当下笑道:“时日不早了,还是尽快赶去吴县较好,绣娘这边请!”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坐上各自的轿子,朝吴县直奔而去。 四爷站在众人面前说道:“这是皓月轩,是历年花灯制作的中心,今天举行的测试,也是在这里举行。”一行人停在一座雅致的别院前,两侧还站着几名看守的护院。 绣娘抬头望着这座雅致的别院,心底闪过赞叹,不愧是历年用来制作花灯的庭院,比起沈府丝毫不差。 “四爷,你来了,洪老他们在里面,请进!”四爷一下轿,门口的护院便走了过来,神情恭敬,将四爷一行人迎了进去。 四爷微微点头,皓月轩对他而言并不陌生,自然不需要引路的仆人,反倒为初次前来的月浓解说,道:“这是前院,主要制作花灯架,大约能容纳百米左右,前院过去便是游廊,后院主要用作议事之用。现在我们要去的便是后院,洪老是吴县有名的学究,本是宫中的司制,因年龄大了,便回到吴县。” 绣娘微阖眼角,果然不简单,想不到吴县竟也藏龙卧虎,一个小小的吴县,竟有藏着这么多高手。 “四爷,不知这皓月轩聚了多少师傅?”说话是邻县的绣活师傅,大约二十左右的妇人,长相平凡,除了一双洁白如玉的巧手,是那种丢在人群就会忘记。 在邻县博得‘巧手’的称号,家道殷富,经营着一家染坊,唤作玉娘子,在吴县很有名望。 四爷回头见是玉娘子,将扇子收起,笑道:“大约十人,此次花灯一事尤为重要,恐会出现京中要臣,衙门里头发话,除却画谜的师傅之外,特留几人预备,为今年花灯早作准备。” 说道京中要臣几字时,四爷特意咬重字音,恐怕这所谓的京中要臣身份必定非凡,不然以沈府名望,又怎会在意? 玉娘子抿嘴浅笑,提了提衣袖,道:“四爷消息果真灵通,不知这画谜所为何事?四爷可否提点一二,也好让奴家心中有个底。”虽说这玉娘子长相平凡,但言行举止倒是透着几分沉着之气。 饶是四爷这等见过大风大浪之人,都不免显得有丝被动。绣娘的脚步愈发小心谨慎,花灯一事,不知里面还有多少猫腻。 失神片刻,随即恢复,轻拂袖子,四爷淡然一笑,并未在意玉娘子的举止,接道:“恕沈某无能为力,这花灯画谜一事,历来交由花灯商会组织,洪老坐台。沈某只赏风月,玉娘子可算是问错人了。” 见四爷这番回话,绣娘眼睑一闪,心中顿时了然,恐怕这玉娘子问了不该问的,惹得这四爷心中不喜。 沈府在吴县势力遮天,但吴县一带毕竟不小,盘根错节众多名门望户,花灯一事,算是吴县的盛事,要是全由沈府掌控,岂不乱事。玉娘子这番话,刚好敲打点子上。 四爷听罢,心中怎会高兴,先不说他是否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说了那不是给沈府留下个把柄。不说四爷定然落了面子,四爷只得回答他只爱风月,不理花灯这事。 玉娘子话说完,也明白问了不该问的,当下面色很是难看,之后,四爷一番话,更让玉娘子心中忐忑不安。 僵笑,道:“奴家可没这个意思,四爷的威名吴县谁人不知。”讪讪接话,不过四爷已然转身,走进游廊。身侧其他同来的师傅,讥笑望着玉娘子尴尬的模样。 他们都巴不得这玉娘子趁早得罪四爷,要知拿到这画谜的活,可等于和整个吴县的花灯商会搭上线,这番好事,谁愿意放弃。 “四爷,洪老有请!”刚走过游廊,来到后院,便走来一名清秀的小童,将四爷请了过去。 四爷点了点头,回头吩咐站在一侧的丫鬟,道:“将他们领到西边的厢房,让四姥姥照看着,不得怠慢了。”然后便跟着小童,朝东边的院子走去。 丫鬟身着绿色长裙,年龄不是很大,对着绣娘等人轻笑,映着个可爱的酒窝,道:“请随我来。”没说其他,作揖,便带着众人朝西边的厢房走去。 走至西厢房,轻敲了几下,道:“四姥姥在吗?四爷让我带了几位客人,是花灯盛会的师傅。” 丫鬟唤过后,不多久,门内便传来一阵蹒跚的步伐,拐杖敲打着地面,哐当一声抽门栓的声音响起,吱嘎门打开,一名六旬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脸皮一层一层皱在一起,一双浑浊的双眼却带着犀利的视线审视着门前的众人,妇人身后还站着几名丫鬟,搀扶着妇人。 手中的拐杖在地面重重的敲打了几下,粗噶着嗓音道:“进来吧!” 之后,便不再说话,让丫鬟将众人领了进去,在踏进大堂时,“不要随意走动,这地可不是外边的市井之地,由不得你们乱来。”带着森冷的语气,让众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绣娘默不作声跟在众人身后,瞥了一眼四姥姥,便垂着头。这老妇人一看便知是严谨之人,眼中容不得一丝沙子,少说话,多做事。 瞧着四爷说话的态度,这四姥姥在这皓月轩地位很高,不然身边也不会跟着这么多的丫鬟,偌大个院子,竟没旁人,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春晓,将他们带下去。”说罢,便由丫鬟掺扶着往左边的房间走去。 周遭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不说四爷的交代,单说着老妇人之前那番话,众人哪还敢有其他意思,不敢多言,跟着丫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