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三间单房,诸位可以稍作休息,稍后四爷有何吩咐我会代为传达,最好,还有句忠告,皓月轩不比其他地方,有些事不该问,不该看,不该说,要记得。”说罢,作揖离去。 森冷的态度,让绣娘等人浑身一凉,想不到就连丫鬟都这般模样。 眉头微蹙,绣娘恭敬的站在最外围,保持着多看,少说。来人就她与玉娘子是女子,二人自然也就一间屋子。 玉娘子见丫鬟远去,摇摆着后臀,上前望着周遭的六人,道:“奴家是个妇道人家,略有不便之处,还望见谅!”说罢,转身就霸占了一间屋子。 绣娘嘴角轻轻抽搐,显然没想到看似温和的玉娘子,竟是这么个人,余下五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理。 绣娘掩袖而笑,道:“不用考虑我,我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完,点头就往前院走去,记着丫鬟的话,绣娘不好随意走动。 但又不能贸然行事,除了她,这里还有四个、人,总不能让他们四人呆在一间屋子,绣娘只能离开。 在绣娘离开时,身后的屋子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流露着阴狠的目光。 绣娘无奈只能朝之前走过的大堂走去,她并不是不能察觉到玉娘子对她的敌意,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与玉娘子并不认识,为何玉娘子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来到这,除了之前遇上的王二狗,绣娘还真遇见对她深有敌意的人,所以对上玉娘子那双掩藏着敌意的眸子,绣娘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初春的凉风,带着森冷的寒气,绣娘禁不住搓了搓手臂,明明已经过了数月,她还是无法适应这般严寒的天气,没有暖气,没有空调。 口中禁不住呼出一口暖气,思索着发生的点点滴滴,望着院中的大树,阴凉的冷风透过熟知,吹了进来,使得绣娘打了个寒颤。 “谁?”四姥姥沉重的拐杖声在月浓的身后响起,粗喘的呼吸,让人毛骨悚然。 ‘啊!’绣娘没想到这时会有人出现,惊慌时稍有不慎踩到树枝,要不是及时扶住一旁的大树,绣娘多半会摔个底朝天。 四姥姥犀利的眼睛,紧紧瞪着绣娘,表情很是不悦,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是说过不能四处走动吗?”这西厢房一直就她独居,身边跟随着基格丫鬟,除此之外,也就每年花灯时,才会有不少人前来皓月轩。 绣娘一听四姥姥的声音,当下垂下头,神情恭敬,尴尬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在这停留,只是觉得有点无聊,便四处走走。”心中却不免升起一抹郁闷,为毛?为毛?她只不过随便走走,竟然就遇上。 佝偻着身子,衰老的面庞,最让绣娘不安的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透着历经风霜的沧桑。好似看透万物的知性,让绣娘想起时空另一端的奶奶,很相似。 想到奶奶,绣娘的身子渐渐平复下来,望着四姥姥的眼神,也变得尊敬起来。虽然不知道四姥姥究竟有何身份,住在皓月轩,森冷的表情,让绣娘倍感温馨。 见绣娘温和的神情,四姥姥脸色稍霁,语气也不似最初那般冷漠,绷着一张脸,道:“年轻人还真是不知所谓,刺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哼!” 绣娘眉头一挑,四姥姥这话算是给她下马虎吗?她又没惹谁,抿着嘴角,讪讪笑道:“是,请四姥姥多多关照!” “哼!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想当年我年轻时,可不像现在这样。”四姥姥鄙夷望着绣娘,不满的嘟囔着,似乎对绣娘没作揖行礼,很不满意。 绣娘垂着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前半步掺扶着四姥姥,道:“四姥姥说哪里话,您现在一点都不老,是小女子的错,不知四姥姥现在要去哪里?小女子乐意代劳!”绣娘微笑望着四姥姥,毕竟与奶奶相处过很长时间,对付老人,她自认为还是很有办法。 “四姥姥,午茶时间到了!”绣娘刚掺扶着四姥姥,一名身着青绿色长裙的丫鬟便走了上来,一板一眼,明明长着一张清丽的脸,却好似活僵尸,看的绣娘很是不自然,和沈府中的丫鬟相差不大,让绣娘很是不喜,还是无法适应。 这种明显的代入感,让绣娘始终无法融入。 ‘咳咳!’一阵咳嗽过后,在绣娘的搀扶下往左边的厢房走去,“叫什么名字?” “苏绣娘!”绣娘错愕片刻,怎么都没想到四姥姥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苏绣娘,吴县刺绣中,没有这个名字,该不会随便拿个名字来糊弄我这个老婆子的吧!”四姥姥恶狠狠瞪着绣娘,吴县这一带有名的师傅,没有她老婆子不认识的。 能走进皓月轩,好歹有些名望,苏绣娘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所以绣娘一开口,她就开始不高兴了。 “不敢,可能是绣娘刚来不久,没什么名气。”噙着微笑,绣娘倒不是很在意四姥姥不满的表情,“我是井泉镇西坊的当家,是沈氏的儿媳,西坊也是最近刚开业,四姥姥不知也不奇怪。” 身侧的丫鬟,一直都低垂着头,并未抬头望向绣娘,神色冷峻,一点都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脱。 “沈氏,哼!这还差不多,沈氏的接班人倒是不差,不过你可别想借着沈氏的名头,走啥旁门左道,别以为你巴结老婆子,老婆子就会给你好脸色。” “不敢,绣娘哪敢有这念头,娘眼睛不方便,索性将今年花灯一事交予我前来搭理,绣娘年少无知,还望四姥姥多多照顾才是。” “春晓,茶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四姥姥听罢绣娘的话,脸色稍霁,由绣娘掺扶着,“洪老他们商议也该差不多了,等会让春雨自会一声,让他们稍后过来一趟。” “是!” 春晓点头,便吩咐站在一侧的春雨前去招呼东院的洪老等人,绣娘吃惊望着四姥姥,四姥姥的身份似乎很神秘,连四爷口中的洪老都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过来坐下,和我说说沈氏的事,还有西坊又是怎回事?想不到老婆子数年没动,吴县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都没人告诉我。” 绣娘轻笑,在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四姥姥也只是一个寂寞的老人罢了,挑着一些有趣的事,将西坊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沈氏双眼,绣娘语气黯然。 “想不到十几年过去,她还是这般倔强,不肯来找我,独自一人抚养他们,也亏得她这般努力。”四姥姥语气哀伤,双眼泛着泪花。 绣娘愕然,四姥姥认识沈氏,她怎么从未听沈氏说起过,熟稔的口吻,似乎认识很久了。 带着一丝不确定,绣娘望着四姥姥问道:“姥姥认识我娘,我怎么从来没听娘提起过?”疑惑着双眸,在四姥姥身侧右边坐下。 “不认识,老婆子怎会认识沈氏,不过是听吴县的人提过绣活做的不错罢了,春晓备些茶点上来,等下洪老他们过来也好食用。” 望着四姥姥不打自招的表情,绣娘神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四姥姥明显不想深谈,和之前的表情判若两人,这让绣娘有点捉摸不透。 “是吗?看来是绣娘多心了。绣娘先告退!”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洪老等下会过来,见你心地不错,稍后我替你引见一下,也算是帮一把那可怜的孩子!”说道最后,声音低沉的几乎听不清。 绣娘面色不渝,但还是停住脚步,一来不愿违背四姥姥的意愿,另一边她也好奇洪老究竟是谁?花灯商会之前也听沈氏说起过,在吴县这一带权利很大。背后隐藏着不少大户人家,暗中支撑着每年花灯盛事。 “是!” “有些事,我不便多言,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见绣娘懂分寸,四姥姥很是赞赏,毕竟那件事牵扯太多,她不便插手。 时隔十几年,她不是没想过寻找沈氏三口,但她也有她的顾虑,谁知道一拖就拖到现在。 眼中闪过一丝利芒,绣娘笑道,“绣娘明白。”双手微微下垂,表情淡然。 四姥姥双手搭在拐杖上,回忆的望着绣娘道:“当年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造孽啊!” 绣娘没接话,只是垂着头,有些事就算听到也不该过问,要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接受不了,但是来到这里后,接触多了后,她才恍然明白。 “稍后!洪老他们过来,我会替你引见,不过结果如何?还要靠你自己。”再次恢复冷然的面貌,绣娘抽搐嘴角,不得不承认女人是善变的这句话。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绣娘点头,四姥姥能这样说,她很吃惊,毕竟以四姥姥的性子,能拉下脸,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她和四姥姥认识并不久,最多也就是一面之缘,四姥姥能替她引见洪老,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她不敢过多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