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熟的人在一起,白咏秋向来没什么话可说,加上之前沈承砚特意的说过让她在宫里要少说多听,于是当白咏秋随着一片好心来带路的张仕宁往着礼部去的路上,她是一路的安静,除了必要时张个嘴以外,其于的时间都缄默着。 张仕宁好像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同样是不到必要的时候也不说话。他的话少,其实让白咏秋很是意外。毕竟张仕宁之前的表现,好像对她有些熟悉的样子,然而他却连一句攀谈的话都没有,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太多心,又或是太紧张之下产生了某些幻想。 好吧,就算她自恋了吧,反正她又没说出来丢人,自恋就自恋呗。 走出一个宫门,张仕宁便会介绍一句这是什么什么门,还有多久多久就到礼部。听他那话的意思是离礼部不太远了,仍然将白咏秋的脚底板走得发疼。 看到宽大的朱色大门朝内开着,露出干净整洁的庭院,大门顶上挂着写有“礼部”二字的牌匾,白咏秋终于忍不住的暗呲了牙,同时偷摸的伸了手捶了捶腿。她不知她分明做得隐蔽的动作却被张仕宁收入了眼底。 张仕宁看到但未动声色,只是不舍的收回落身边女子精致脸蛋上的目光,唇角却无意识的滑过一丝愉悦的浅笑。他站在门前停了下来,说道:“礼部尚书蔡大人,上个月告老还乡了,在新的尚书大人到任之前,都暂时由我代为处理着礼部的事。” 白咏秋微点了个头,心说。难怪他会特意的来教她规矩,又专程的给她带路,原来是下任尚书的候选。这么想过之后她才发现,好像蓝令宇安排她的时候,少安排了些什么。 “那——我……”她本来是想问张仕宁。她在礼部算是侍郎还是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么问了岂不是暗指皇上安排不周。如果这位姓张的侍郎多个心眼来个上岗上线什么的,那她不就死啦死啦滴了么?于是,都已出了口的话。在两个字后转成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张仕宁的瞳仁浅不易见的亮了一下。 “我可以叫你咏秋么?”张仕宁很礼貌的问了一句。在看白咏秋微愕了下还是点了头后才说道:“皇上现在还未安排咏秋具体的官职,咏秋先去书库熟悉熟悉吧。” 书库?白咏秋没什么概念的点了个头,随着张仕宁进了礼部的大门,而后直就直接将她带到了后院的书库门前。 说是书库,其实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里面收罗了北国的大部分的书籍。书库的门只是关着,并没上锁,应该是能进到礼部的人都可以随意的出入书库。张仕宁推门入内。白咏秋随在后面,开门的瞬间书香飘来,她不禁做了个深呼吸。 听到声音。张仕宁侧目睨了白咏秋一眼,随后问道:“喜欢么?” 突兀的三个字问得白咏秋愣了下。反问道:“什么?” 张仕宁的脾气好像不错,性子也不算太急,就算白咏秋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木讷也没让他有丝毫的不悦。他指了指排排整齐摆满书的书架,再问道:“咏秋喜欢书香味么?” 原来是这个喜不喜欢。白咏秋抿嘴笑了笑,说道:“嗯,这味道很香。” 张仕宁也抿嘴一笑,没再说什么的走了进去。 书库里没有烛火一类照明的设备,但屋子的设计很特别,采光也比寻常的屋子要好不少,就算没有烛光照明,仍然也不觉得阴暗。往着最里走去,视线越过张仕宁,白咏秋看到那里摆了两张桌子,放了几把椅子,墙上的窗户半开半闭,阳光投进来刚好落到桌上。 桌上摆了文房四宝,整齐规矩,好像有些时间没有动过了。 “咏秋可以在这里看书。”张仕宁指了桌椅说完又往旁边阴影处一指,道:“看累了,那里有榻,可以休息。” 只是几步之遥,那边却是一片阴暗,一张软榻放在那里,榻上还有枕头和叠好的薄被。看样子平时就有人在这里休息。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把榻移到有光亮的这里。当然,这只是想法而已。 “知道了,张大人。”白咏秋才说完便听张仕宁说道:“咏秋不必如此见外,可叫我仕宁。” 他喊她名字,她都觉得有些不妥了,但想他怎么也算是她的前辈,说不定还会成为她的上司,便就有点勉强的答应了,却没想他要求她也要喊他的名字。不见外?啧,她何时和他熟到可以这样称呼了?白咏秋动了动唇,明显犹豫的表情里有几分不情愿。 “其实我们见过。”就在她斟酌要不要妥协时,张仕宁突然说道:“可能你不记得了。” 白咏秋讶了下,仔细的看了张仕宁几眼,仍然对他只有眼熟的感觉,却怎么还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嗯——咏秋可能不想听到那个地方的名字,但若不提起,或许咏秋会一直想不起我来。”张仕宁此刻与之前的少言少语有些不同,好像巴不得立马让白咏秋想起他来般,就算他知道说出那四个字会让她难堪,他仍然说道:“我们在四季酒楼见过。当时我还撞到了你。” 白咏秋的脸色微变了下,同时垂下眼睑一言不发。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倒是对他有了印象。 卧槽,他也是看了全过程的人!?那今天早上她坐着沈承砚的马车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咏秋与沈承砚已没了关系了吧?” 关丫屁事!白咏秋听到这问题,真的很想丢这么一句出来,不过考虑到她是初来乍道,在没摸清蓝令宇的意图前她都不能暴露本性,那要出口的话还是让她给强忍了下来。然而她不骂出口,却不代表她会好好回答张仕宁的问题,就在须臾之间,她缓缓的抬起眼来,目不转睛的瞧着眼前不知要干个什么的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大人,您,问得太多了。”严肃的表情配上平静的眼神,一种不怒种威的气势自白咏秋的身上散发出来,与之同来的还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咏秋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 张仕宁并非胆小或怕事之人,就算白咏秋有种女子不应该有的威严,仍然不能轻易的震撼到他,但他却突然的退缩了,其原因全在那个生疏的回答。 他不想被她冷漠的对待。 张仕宁说了句下台阶的话,末了再说了书库的一些注意事项,便没再多留的离开。 看他走掉,并听到轻轻的掩门声,白咏秋轻吁了口气,拖过椅子坐了下来,等到歇够了气她这才起身去了书架前。 之前张仕宁有说让她在书库里熟悉,但没说让她熟悉什么,看到这么大量的书摆在眼前却不知道拿哪一本来看时,她突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蓝令宇不会是让她把这里的书都看完吧?他会不会哪天突然睡醒了变态的喊她背书……她上辈子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料,怎么这辈子非得对着这么多书哇!还说重生回了古代,可以无才便是德,娘的,这下只怕得变成有才得缺德了! 猜测蓝令宇是想她看完整个书库的书,白咏秋也不选什么,直接拿了一本就坐到了桌前读了起来。 就在白咏秋毫无目的读书的时候,明明就和众人一起离开的沈承砚,不放心的折返回了宫里且直奔了礼部。 “沈承砚?你怎么来了?”张仕宁看到背手进来的沈承砚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问得其实有些废话,早上他是看到白咏秋坐着沈承砚的马车来的,而这位表面上看来轻佻,实则不容小觑的男子会来,十成十是冲着白咏秋来的。 相对张仕宁的沉脸,沈承砚则是一脸的笑容,他也不避讳什么,直接答道:“我当然是来看秋儿的。” 听他喊得亲热,张仕宁斜了沈承砚一眼,阴阴地说道:“据我所知,你不是与她解了婚约了么?” 沈承砚那狭长的眼睑轻轻的眯了眯,却丝毫不见愠色,他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和张仕宁打太极般,笑着答道:“是解了婚约,但白家与咱们沈家可是世交,我与秋儿也是青梅竹马,来关心关心总不需要过问别人的意思吧?” 有些不给面子的话让张仕宁蹙了下眉。别看他能正面与沈承砚杠上,实际上他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在听出沈承砚不悦的意思之后,张仕宁倒也不再阻拦,只仍有几分不悦地轻哼了声,指了后院,道:“咏秋在书库里。” 那“咏秋”二字一出,沈承砚的瞳仁就缩了下。他居然叫得如此亲热…… 多的话没说,沈承砚背手步去书库,推开门便听最里处传来柔柔的一声,“张大人么?”刚刚的不快,随着这一声喊顿时消失。 “不是张大人,是沈大人。”沈承砚随意调侃一句,话音才落就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是几秒的时间,白咏秋便皱着眉出现在了沈承砚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