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客气啦。”莫然道。

“遇见臭味相投的朋友，让它物尽所用，是件让人舒心的事。”邱一现朝她眨下眼：“赶紧睡吧，时候不早了。”

莫然点点头，依偎着自己喜欢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邱一现走出去，老梁倚在值班室对面的墙上，手指捏着额头，面色痛苦。

“梁总，回病房吧，你还没有痊愈，还是好好休息，莫然这儿有我呢，你只管放心。”邱一现殷勤的说道。

“邱主任，我讲话一向喜欢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你不是说可以在莫然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掉孩子吗？为什么她会知道？”老梁问。

“梁总，你先坐下。”邱一现拉着老梁离开值班室，到办会室里坐下。

老梁沉默的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梁总，不管你拿不拿我当朋友，我都把你当成朋友一样对待的，事情跟我想的有出入，莫然骗了我，她原先跟我讲的是这孩子是她前夫的，所以我才会以莫然健康为由，劝你答应她拿掉这孩子。而我说的她生孩子给她自己带来的危险都是真实的，撒谎骗你是孙子。

她断断续续的跟我讲过她与前夫之间的一些事情，说实话，我并不赞同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一个渣子的后代，这是件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可我进去的时候，莫然却突然跟我说，这孩子有可能是你的，因为她曾经跟你上过床，所以我犹豫了，觉得还是应该留下孩子，本来我手里擎着预备给打的针了，因为她的话而犹豫，让她看出了破绽，我实在没办法才承认是我自己自私，想拿掉她的孩子。

梁总，我真的没有跟她提过，是我们商量过的意见，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邱一现一脸真诚的说着。

老梁听他讲完，眼神闪烁，嘴唇紧抿了下：“这个莫然，为什么不肯跟我讲实话，我就说那天晚上我一定做过什么。”

“梁总，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邱一现站起来，朝老梁举个深躬。

“这不是你的错，你跟莫然并不太熟悉，她怎么会相信是你擅作主张要拿掉她的孩子，她怀疑我才是正常的。”老梁苦笑一声。

“梁总你看，我给你找麻烦了这事。”邱一现一脸歉意的说道。

“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你。莫然她，现在好吗？”老梁朝他微一挥手，阻止他再道歉，问起了莫然的情况。

“因为情绪波动的厉害，所以血糖值有些升高，不过没有大碍，放心吧，我会看着她的。”邱一现回道。

“实在是麻烦你的了，邱主任。”老梁起身朝他伸出手，邱一现有些受宠若惊，忙双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我能进去看看她吧？”老梁朝尽头的值班室望去。

“她的情绪刚刚稳定，还是不要刺激她了，您只管安心回病房，我会跟她好好解释的。”邱一现笑道。

老梁叹口气，又留恋的朝值班室看了几眼，方才慢慢的踱去电梯间。

邱一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

莫然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邱一现坐在书桌边瞧着影像片子，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和几样小菜。

“邱大夫，耽误你上班啦。”莫然爬起来，揉着眼睛笑道。

邱一现转过头瞧她两眼，朝她竖起大拇指：“气色不错，这一觉睡的不错。”

“真是奇怪，原本以为会睡不好，又会做那些让我心闷气短的梦，竟然没有做！”睡了一个好觉的莫然心情好些，脸上露出笑容。

“主要是有我这个专业人士在你身边呆着，你心情放松，不用担心孩子会出问题，所以才会睡的好，这才是科学解释。”邱一现笑道。

“那我考虑下干脆住进医院里好了。”莫然道。

“那倒不用，我租给你的那个公寓有两个卧室，我可以搬过去跟你住在一起的，做你的专职医生，当然，收费也会很贵的。”邱一现大笑道，见莫然的神色有些讪讪，便又说道：“开玩笑啦，你想让我去住，我还不敢呢，瓜田李下，我怕梁总把我当成情敌灭了我呢，那种商业大鳄，我一个小医生可惹不起啊。”

“那你就住进去，我的事，他没权利管。”莫然执着的说道。

“好啦，不跟你贫嘴了，我该去查房了，你赶紧吃早饭，我交接完了，送你回家，今天就不要上班啦，在家歇一天，情况稳定后再去。”邱一现收拾起桌子上的影像片，吩咐完她，走出去。

莫然吃完早饭，见邱一现没有回来，稍微洗漱下，走出值班室，来到医院下面的小花园散步。

虽然是清晨，医院还没有上班，可倒处已经是忙碌的景象，救护车鸣叫着出出进进，面色焦虑的人来来往往。

莫然坐到花丛边的座椅上，望着这忙碌的景象发呆，心中慢慢开始难过，不知道自己这样对老梁究竟是错还是对。

一个把自己变成孤儿的人，究竟该不该是她今生的依靠？

她该信老梁的话还是信二十几年前的那些新闻报道？

她记得老梁跟她说过，能被骗一辈子也是种幸福，可惜没有人能被骗一辈子，也没有能够守一辈子的秘密。

“莫然，你看过那些报道了吗？”她身后响起沙哑的一声问话。

莫然扭过头去，看见昨天在公司门口看见的那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

“你说你是我父亲？”莫然眯了眯眼，低声问道。

男人点点头：“我叫孙全安，是个农民，在你妈妈开的公司做保安，有一次你妈妈加班到深夜，走出公司的时候，被一个歹徒抢劫，我拼命救了她，从此她便芳心暗许，跟我谈起了恋爱。

而我自知我一个粗鄙的乡下人根本配不上你妈妈，所以不肯让她公开我们的关系，那时候我心想，只要你妈妈能遇到更好的男人，我不会阻止她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你真够伟大的。”莫然感叹一句。

“莫然，你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吧？如果你真心爱过一个人，就不会这么说了，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都不会觉得难为。更不会觉得不对。”孙全安说道。

“你确定你是你们的女儿？”莫然冷眼望着他，怀疑的口吻。

“莫然，我被梁伯仁诬陷，坐了二十年的冤狱，去年出狱后就一直在查这件事，不会错，你就是我和沐锦的女儿锦全！我们给你起的名字锦全！”男人动情的说道。

“我不相信。”莫然道。

“莫然，如果你不信，现在我们就做比对，我相信鉴定师会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到时候你就相信我的话了。”男人道。

莫然望了望离医院不远的鉴定所，伸手指了指：“就去那里，怎么样？”

“走吧，我的小锦全，爸爸真的没有骗你啊。”男人落了泪。

莫然起身朝医院外面走去。

……

老梁望着值班室空空荡荡的床铺，眼神阴鸷，面色沉的可怕，邱一现额头冒着虚汗，哑声道：“梁总不会有事的，我想莫然她，她只是觉得闷，想出去走走而已。”

“走了三个小时吗？”老梁手里拿着莫然的手机，慢慢的问道，他说话的语速的语速越慢，说明他心中的愤怒越盛。

宋联民一头扎进值班室，不及寒暄，气喘嘘嘘的问：“梁总，什么事这么急？”

“帮我找回我的小莫然，要多少钱你开口，如果有人动了她一根汗毛，我要他死，要抵命的话，我的命你拿去。”老梁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