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和顾泽城皆是一怔,同时朝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顾泽城俊眉倏尔紧拧,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顾婉悦,眼底流露出震惊,甚至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与害怕。
“姐姐!”
顾婉悦的笑声倏地止住,看向餐厅的目光里,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刮的凌厉与冰冷,她一步步朝餐厅走近,浑身散发着犹如阎罗般的骇人气息。
“姐姐?!”顾婉悦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阿城,你眼里和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
苏沫看着腿脚有些不方便的一步步朝餐厅走过来的女人,当迎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浑身不自觉地就打了一个冷战,整个人都仿佛瞬间置身冰窖中般。
看着和顾泽城有五分相似的女人,苏沫突然就想了起来。
顾泽城有一个同胞姐姐,叫顾婉悦,听说和顾泽城是龙凤胎。
可是,看着眼前的顾婉悦,苏沫困惑了。
为什么顾婉悦会突然出现,而且看她的眼神,会那样的恨毒了她。
顾泽城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顾婉悦,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顾婉悦为什么会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可是还是大步向前去扶住了她。
“别碰我!”
顾婉悦却恶狠狠地一把甩开了顾泽城的手,然后盯着苏沫,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苏沫完全怔住了,站了起来,看了眼顾泽城,又看向朝自己朝来的顾婉悦,努力扯了扯嘴角,唤道,“姐姐。”
可是苏沫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顾婉悦就扬手狠狠朝苏沫的脸上落下。
“啪!”
清脆的一巴掌划破冰冷的空气,刺耳至极。
“你不配叫我姐姐。”
“姐姐......”
“麻麻......”“呜呜......”
初初立刻就被吓哭了。
顾婉悦完全不理会顾泽城和初初的反应,扬起手就又要朝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苏沫落下。
顾泽城反应敏捷,箭步就向前去握住了顾婉悦扬到了半空中的手。
他顾泽城的女人,他舍不得打,那么任何人也不可以打,包括顾婉悦。
“陈叔陈婶,带少夫人和初初上楼。”此刻,顾泽城的脸不是阴沉,而是苍白,就跟十年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样苍白。
一旁的陈叔陈婶心里无奈地叹气,神情无万的复杂,他们一个向前抱起哇哇大哭的初初,一个扶着还在发呆的苏沫,开始往楼上去。
“不许带走苏沫。”顾婉悦愤怒地瞪着顾泽城,大吼。
陈叔的脚步突然僵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苏沫再次看向顾婉悦,完全承载不了她的愤怒。
“带她上楼,没听到吗?”顾泽城也大吼,却没有怒气,只有最深最痛苦的纠结。
“是。”陈叔扶着苏沫,看到她并不打算走,劝道,“少夫人,你还是先上楼吧,让少爷和小姐单独呆会。”
苏沫看向脸色苍白的顾泽城,这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顾泽城,眼底居然会有害怕,有惶恐,甚至是极重的罪孽感。
这样的顾泽城,让苏沫倏尔就明白了些什么似的。
再不做任何停留,苏沫听话地大步朝楼上走去。
顾婉悦盯着苏沫背影,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可以像子弹般,能将苏沫射穿。
直到苏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顾婉悦才收回视线,一把甩开顾泽城的手,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居然护着她,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护着她?”
顾泽城低头,像一只落败的雄狮,“没有,我没有。”
“没有。呵!”顾婉悦冷笑,看着眼前这个她最亲最爱的弟弟,目光冷的可以淬成冰,“那你抓住我的手干嘛?”
顾泽城松开顾婉悦的手,浑身的力气仿佛忽然就被抽空了般,没有了生气。
顾婉悦看着徒然挫败的顾泽城,眼里的情绪没有一丝的变化,甚至是抵着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回来,就是为了背着我们所有人,娶她,跟她双宿双飞吗?”
“不是。”第一次,顾泽城说话如此没有底气。
“呵!”顾婉悦又是一声冷笑,“那你背着我们所有的人,娶了她,是为了什么?”
顾泽城思绪翻涌,心如被一支铁手臂抓住,越收越紧,整个人如漂浮在大海里的一株浮萍,抓不住救命的稻草。
见顾泽城低头沉默着不说话,顾婉悦更加愤怒和失望了,憎恨的面容接近狰狞,整个人都气的发抖,几乎快要崩溃。
她最爱最信任的弟弟呀,当年那么无情地将她和他们的母亲置身火海,却第一时间救了苏沫。
如今,又因为苏沫,欺骗了她整整三年。
“阿城,难道你忘记了,当年,是谁放了那场大火吗?忘记了,我们的母亲,是怎样死去的了吗?”
顾婉悦的话,字字如刀锋般,一刀比一刀狠地砍在了顾泽城的身上,让他的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我没有。”顾泽城只觉得在自己的姐姐面前无地自容,“我没有忘记。”
“没有忘?!”顾婉悦几乎咬碎了满口的银牙,“那你娶她,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报复,为了折磨她。”顾泽城大吼,墨色的眸子如噬了血般,蹦射出从未有过的痛恨来。
“呵呵!”顾婉悦嘴角扬起满是讥诮的笑,“真的吗?”
顾泽城抬头看着顾婉悦,表情倏尔变得坚定,“当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因为苏沫,他的母亲死了,姐姐毁了,他的父亲更因此而弃他们而去,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从此破碎,他又怎能不恨。
“好。”顾婉悦笑了,笑容是噬血般的妖冶,“一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让我看到一个生不如死的苏沫。”
顾泽城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