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慕寒川的话,温欣然猛地后退了一步。
面前这男人脸上虽带着笑,说出的字句却像是毒蛇吐着信子,像猛.兽张口,露出凶残尖利的牙。
慕寒川说让她此生进不了江州,温欣然知道,慕氏财可通神,做为慕氏集团的总决策人,他绝对有那样的本事。
温欣然低头,崩溃地蹲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往地上砸。
在她头顶响起的,却还是慕寒川冷清的嗓音。
“我觉得温小姐现在应该考虑的事,不是怎么把我太太重新拉回你心爱的男人身边,坏人既然做了,不如做得彻底些。你已经走出这第一步,再也回不了头,黑了心的人,根本没有后悔的资格。魍”
慕寒川挑眉,转身走到路边上了车,如疾风迅潮一般,离开的果断干脆又冷漠无情。
温欣然一直在哭,她哭了大概有几分钟,面前停下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她抬眉,见来人是方岳。
方岳递给她纸巾,她接过,内心有惶恐。
方岳却浅浅笑着,笑容如秋日的阳光一样温软,也如同秋日的凉风一样漠然,“欣然,别再为我和小韵的事费心了,她现在已经是慕太太,你想跟慕寒川斗,斗得过吗?”
温欣然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和慕寒川之间的秘密,方岳并未听到。
因中医院近期引进了一批新晋制药厂的药物,早上开了个极其冗长的会。
无非还是讨论一下,这批药与往常的惯用药品相比之下有哪些优劣。
江韵与几名医师都说了自己的看法。
当然,有资历的医师与供药商之间关系微妙,在座的各位,谁说的是出自真心,谁的话又是为了利益,江韵不去猜测。
会议结束时蒋老叫江韵,江韵刚得知他是慕寒川舅舅的事,心中不免戒备了些。
她走到蒋老身边,蒋老却只是指着大楼下停车场的位置让她看。
江韵往那边瞥过去一眼,那车她认得,是方岳的。
她垂下眸去,想掩饰自己复杂的心绪。
蒋老拍拍她的肩,“小韵,你和方岳这么多年,是老师看着一路走来的。方岳这孩子,心眼儿不坏,人也有志气,还有能力,长相很明显没得说,一表人才,事业也做的不错。如今他那间医院也可说是风生水起了,你们眼看着就到了结婚的年纪,怎么能说分就分了呢?”
江韵想起蒋英南在电话里提起,说方岳去过他家找蒋教授了。
如此说来,蒋教授还真是为方岳说情来的。
江韵假笑,“不合适就分了呗。”
蒋学渊眉毛一挑,“不合适?你这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老师我。当年我和你师母给你俩牵线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不合适?相处了这么些年,彼此深爱,了解对方的所有喜好和习惯,你现在却说不合适。小韵,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随便找一些瞎编乱造的理由来糊弄长辈!”
江韵垂眸不语,蒋学渊此人,为人刚正,不遮遮掩掩、不拖泥带水,是他们那一代老学究里面出了名的好性情。
大学时,蒋教授不仅是他们的医学导师,更是很多学生的人生导师。
他教他们医学知识,讲临床经验,鼓励他们治病救人,也支持他们做学术研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师父。
蒋老接着问她,“怎么不说话?这些日子方岳每天都在医院门口,看着你上班,看着你下班,许多次想上前跟你说话却又退了回去,老师看你们这样,心里着急的很。”
江韵一眼望去,医院大楼对面那条栽满高大的法国梧桐的路上,方岳果然在,他就那样站着,身形高大,却也落寞。
时至深秋,法桐叶脱落的差不多了,方岳倚着树干正在抽烟,阳光透过稀稀落落的叶子打在他脸上,离得太远,江韵看不清他的表情。
路上车辆川流不息,红灯亮起,方岳的身影被排成长龙的汽车遮住。
江韵目光一直落在那里,许久,绿灯亮起,车流涌动,那人高大的身形又显现出来,车水马龙,他一个人,沧桑而孤寂。
从前,江大校园从图书馆通往宿舍的那一段,也有绕路而生的法桐,学校园艺园丁巧手,修剪的特别好,巨大的树冠遮住阳光,形成漂亮到让人惊叹的幽闭通道。
晚自习下课后,方岳送江韵回宿舍,时常牵着她的手走在那里。
两人虽不说话,却心有彼此,甜意横生。
有时夜色朦胧,月光温柔,情之所至时,方岳也会把她按在法桐高大的树干上,忘情地亲吻。
江大校园里,所有女生都渴望得到学霸男神的青睐,却只有她成为了方岳的女朋友。
方岳的学科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令万千学子瞩目,但在女生眼中,最重要的却并不是他成绩如何。
用张妍颜的原话,那么多女生喜欢方岳,说到底还是他长得好,人有魅力。世上怎么能有这等高颜值男神的存在,简直完美,无可挑剔。
后来她与方岳恋爱,张妍颜说,方岳人穷了点不要紧,他有上进心,头脑也聪明,这样的人,不会一辈子做穷光蛋。
学校里有女生嫉妒她,纵使出言诋毁,江韵也不在乎,有方岳疼她爱她,她心里满足。
思及旧事,江韵心头一痛,忙把目光收回,装作不为所动,淡淡看着眼前的蒋教授。
她轻声问他,“蒋老,您是方岳搬来的救兵吗?”
蒋老蹙眉,“何出此言?”
江韵笑,反问他,“如果不是,您为什么这么帮一个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学生,我现在好歹也是您的外甥媳妇儿了,您就这么希望我和寒川离婚吗?”
慕寒川的名字,她不带姓氏地喊出来,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这么顺口。
蒋学渊脸色一变,原来他与慕寒川的甥舅关系,她都知道了。
他原本还想再瞒一段日子的。
蒋学渊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孩儿,“小韵,方岳到家里找我,是我让他送一份药品试用报告过来,他并没让我帮他什么忙。老师劝你,只是觉得你们在一起这么些年了,分开挺可惜的。”
“是吗?”江韵问他。只有这一个理由的话,很明显并不充分。
蒋学渊蹙起眉头,看来他的回答并不让江韵觉得满意。
也是,他和他妻子给人保媒总想保成的心情,江韵一个小姑娘哪儿能理解。
他方才那话的确不假,但他还有更深一层的心思没有说。
方岳跟周致敏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若非慕寒川从中作梗,江韵和方岳不可能分手。
他并不知道慕寒川为什么一定要把江韵弄到手,但他了解江韵,这姑娘看着乖巧懂事,人却犟的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
慕寒川现在的确娶了江韵,但终有一天江韵会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到那时,她只会恨他,恨他的处心积虑和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