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摩拱拱手道:“倪大人,天色不早啦,本官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洗洗睡吧!有些话听听就过去了,你放心,刚才那些话本官只记在脑袋中,绝不会外传一字。你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计较,喝点小酒哄哄孙儿多好?你,大半夜的叫这么多的人,操那么多的心思,这样大伙都不是很累嘛!本官告辞,口干舌焦的,连杯茶水都不送上,走了,太伤自尊了!”说完转过身去走人。
倪文蔚张大嘴巴,两眼发直地着离去的刘摩,两旁的衙役中有人为刘摩揶揄的言辞偷偷嗤笑,这才唤回倪文蔚出了窍的魂魄,混账,你当我这巡抚衙门是菜园子,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啪——”倪文蔚再次甩起惊堂木,喝道,“回来!”
刘摩停住脚步,转身故作诧异地问道:“不知大人叫住本官还有何事?莫非准备好了晚膳?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算了算了,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倪文蔚差点就要抓狂了,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活宝?他原本以为刘松龄老实怕事,其子定然不会如何灵便,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嚣张!正在踌躇如何开口训斥,边上的师爷蓦地叫道:“放肆!你怎么能说晚膳一词?你又犯了忤逆之罪!”倪文蔚顿时两眼冒光,给师爷一个赏识的眼色,师爷立刻扫去颓废,眉飞色舞起来。
我滴个乖,你们能不能别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尼玛,就是一句随口的话到了你们嘴里就好像能捅破天一样,难怪老爹曾说官场无小事,一言一行需当心,你们有本事别再这上跟爷缠,去缠洋鬼子去!什么鸟玩意!
刘摩冷笑着摇摇头,缓步走到倪文蔚的桌案边,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倪文蔚面前,道:“这是美利坚前总统尤里西斯-辛普森-格兰特先生写给直隶李中堂的信件,由我代为转交,若是倪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且了信件再说!”
“滋——”倪文蔚倒吸一口冷气站起身来,李鸿章对他来说无疑就是再世父母,这小子若说的是真的,怎敢怠慢?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的可曾当真?”
废话!这可是哥最后的护身符!刘摩严肃地道:“若是本官此言有假,愿用项上人头作保,大人尽管验证。”
验证个屁!要是李大人知道我私拆了他的信件,指不定要骂我多少回呢!这个巡抚也差不多就到头了。“这个——这个——”倪文蔚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对刘摩的话已是信了大半,听说这家伙在美利坚考取功名、倒卖洋人(小道消息)、舌战群儒,与美利坚的太上皇交好,此事做不得假,不然他怎会如此放肆。倪文蔚求救的目光锁向边上的师爷,师爷已然再次萎靡不振,盯着自己的布鞋恨不能多长出来个脚丫子似的。唉,罢了,今天我这老脸是丢到家喽!
倪文蔚换上献媚的笑容走到刘摩面前,恭敬地用双手将信封呈到刘摩面前,“哎呀,早知如此,在下定不会为难刘大人,还请刘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呦呵,小样居然在我面前说起“在下”来了?你兴师动众跑到客栈把我给唤来,就这一句包涵就算了?擦,你当爷们这么好欺负的?
刘摩接过信件,一屁股坐到大堂桌案的台阶上,哼哼地道:“本官累了,回不了家,怎么办呐?”
“这个,这个——”倪文蔚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在下备轿送送大人。”
刘摩摆摆手道:“那些小轿本官坐不习惯,挤挤攮攮的又不稳当。”
“那——”
刘摩眼睛一亮,拍手道:“对了,我今天在张大人的府前到你的轿子是八抬绿呢大轿,那才叫四平八稳,要不就用那个送本官回去吧!”
给你脸就马上蹭鼻子了!倪文蔚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做了我的轿子岂不是违制?这可是要砍头的啊!倪文蔚脸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愤怒来,心里计算着如何回答。师爷在一旁悄声道:“大人,此刻月高天黑,咱们?”倪文蔚恨恨地瞪他一眼,顿时又缩了脖子。
刘摩不耐烦地道:“怎么?不行吗?要是这样的话,本官今晚就睡在你这大堂上了!”
“别介!”倪文蔚苦笑一声,真是请爷容易送爷难,罢了罢了!吩咐师爷道,“去,准备我的轿子送刘大人。”
刘摩翻身而起,活似一只敏捷的猴子,哪来半点的劳累。嘿嘿笑道:“既如此,倪大人,本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倪文蔚将刘摩等人送出衙门,回到大堂中忿恨地叫道:“这个刘摩,我绝不会放过他!”师爷端过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消消气,我们从长记忆。”
“哗啦——”倪文蔚扬手推过茶盏,怒气未消地道,“刚才是哪个混账东西在边上偷笑的!”
众人向那名倒霉的衙役,那衙役立时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倪文蔚指着他叫道:“竟敢笑话本大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