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族中长辈们的生死不能不顾,孟获思来想去,只想出了一个偏激的对策。
用他的命,来换。
在阶梯边缘停下脚步,孟获依旧垂着头,沉声道:“南蛮孟获,请使君一见。”
孟获并没有见过郭嘉,或许只以为那在阶梯上门口俯视他的人,都是郭嘉的手下。
祝融,孟获有过数面之缘,但此刻不是追究祝融为何在此的时候。
孟获,祝融也闻名见面过,以往崇拜强者的她对孟获十分敬佩,毕竟孟获是南部边缘民族中青年一代的佼佼者。
可是,此时此刻再来看,祝融忽然发现孟获很渺小,在郭嘉这个看似个书生的人物前,彷如蝼蚁与高山。
“孟获,我就是郭嘉,你见我何事?”
郭嘉居高临下,不需盛气凌人便已给足孟获压力。
双腿一屈,孟获轰然跪下,拳头紧握,牙龈都被咬碎。
“请,请使君放过我族中长辈,我听凭处置,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郭嘉迈步而下,典韦紧随其后,祝融慢了一步,赶紧跟了上去。
步调平稳地走下,郭嘉站在孟获面前,还未开口,惊变突起。
压抑已久的孟获或许和祝融之前一样有着十分天真的想法,擒贼先擒王。
屈膝跪在郭嘉面前的他刚要弯身而起时,一只大手蓦然压在了他的肩上。
刚直起来不到半米的身子生生又矮了下去,孟获惊愕地抬头望向那光头恶相的男人。
心中自嘲,孟获心灰意冷:郭嘉的身边,怎会没有强人?
“孟获,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但是我想先说明一下你刚才的行为,你是想趁我不备生擒我或者击毙我,那么我来告诉你后果,你哪怕成功了,也走不出成都城,凭你一己之力,也杀不完城中所有我的兵马,这样的话,你会死,如果我也死了,那么我的人会为我报仇,不光你族中长辈,就是幼童,也不会幸免于难。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用脑袋来思考问题,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思考都不会,那么后面的谈话,也就没有必要了。”
郭嘉不温不火,根本没有将孟获先前不轨的企图放在心上。
孟获抬起头朝郭嘉望去,只看到了郭嘉淡然的神色,对他没有恨,没有怕,只是一种平淡到令人徒增压力的漠然。
“恶来,放开他,让他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他跪着,他的注意力更多会被自尊心所吸引。”
典韦听命,收回手后站在郭嘉身旁,孟获站了起身,他比郭嘉高一头,可哪怕郭嘉是仰视他,仍旧让他有一种如坐针毡的压迫感。
接下来,郭嘉将南部作乱的前因后果,以及他善待部族长老们的事情告知了孟获,并且由祝融发表了肯定的意见。
从始至终,孟获是被利用。
但他对郭嘉的言论表示怀疑,问:“那使君为何不早说?为何在开战之前不将真相大白天下?”
郭嘉嘴角上翘,嘲讽道:“你意气风发率军北上,我派人跟你解释,你会听吗?”
孟获语塞,脸色尴尬。
他绝对不会听这样的解释!
雍闿在暗中煽动南部作乱,事情始末在郭嘉返回成都后就了如指掌。
那时,战争还没有正式开打,哪怕是在泸水对峙时,也没有真正刀兵相见。
但是,郭嘉没有派人去跟孟获交涉。
在这个时代,弱者的解释没有人会聆听。
郭嘉弱吗?
祝融生擒甄脱与甄道时,自以为胜券在握,她眼中的郭嘉,是弱者,是听她摆布的弱者。
孟获率军十万北上气焰滔天,他眼中成都眨眼可破,郭嘉是手到擒来,自然也就是弱者。
在这样的局面下,郭嘉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被当做是狡辩,是为了自保,是大难临头时的狡诈。
所以,仗要打,必须打,从某种角度来看,郭嘉要谢谢雍闿,对蛮夷只用礼教是无法驯服,武力是令对方臣服的必要前提。
胜利者可以抒写一切。
当郭嘉的军队打败了南蛮大军,又将南蛮部族的长老们挟持到了成都,他出现在南部人民面前的形象就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形势逆转,祝融,孟获,南部成了弱者,任人宰割,这个时候,郭嘉再来解释,便是胜利者的恩典与施舍,想要委曲求全,就必须接受。
郭嘉要统治南部,便要竖立恩威。
恩威有先后之分,先施恩再立威,则威轻与恩,郭嘉一向主张先立威再施恩,则威深入人心,恩也事半功倍。
先把南部打怕了再图施恩,就是郭嘉统一益州的策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