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嘉的左右,仍然有不少人认为这个世间的真理是存在与诗书礼仪之中。
当郭嘉从关中撤军返回成都后,便有官员建议郭嘉派人去和南部交涉,向领军作为先锋的孟获说明白,是雍闿在背后挑拨,而不是郭嘉有意逼反南部。
郭嘉仅仅在表面上没有采纳这个为数不少的人建议的策略,心中简直不屑一顾。
他甚至觉得可笑。
难道派去一个使者向孟获心平气和解释一番,孟获就会立马恍然大悟丢下兵器,然后跑来成都与郭嘉一起唱《哈利路亚》吗?
真理是掌握在强权者手中。
现在,郭嘉以一个胜利者的形象,他说什么,都是真理。
撇开南部之前就有归附的意向,是雍闿从中作梗导致了如今南北厮杀的局面,眼下郭嘉的军队高奏凯歌,南部百姓只剩下归顺的一条路可走。
南部本就是郭嘉的属地,这一次对南部,谈不上先礼后兵,反而是调转了先后,郭嘉先兵后礼,至于那些表面上已经顺从的蛮夷会不会反复无常,郭嘉并不放在心上,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实施下去,有人还要兴风作浪,他也拦不住,屠刀举起一次便能举起第二次,是否识时务,在对方。
被劫持来成都的南部蛮族部落长老们被郭嘉大张旗鼓地送走,郭嘉需要他们去传达他的善意,这样,越隽夷王高定想要号召百姓抵抗郭嘉也会孤掌难鸣。
一个月后,孟获送族人返回南部,却又去而复返。
这一次接见孟获十分正式,成都文武官员都在场,郭嘉坐在主位上好笑地望着欲言又止的孟获。
“孟获,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大胆地说出来,我能满足便不会吝啬。”
孟获低着头沉默很久之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孟获突然跪倒在堂中,对郭嘉说道:“请使君收留我,我想从军,在使君麾下为使君效劳。”
南部归附,郭嘉就不会允许有私人武装部队出现在他的属地,不管你是部族的领袖还是群民推举的王者,郭嘉都不会容忍有脱离掌控的军事力量存在。
郭嘉想了想后将目光投向秦宓,道:“子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暂且收下这个人,有空的时候教教他事理。”
秦宓很意外,不过出列从容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孟获疑惑地盯着秦宓半晌,最后扭过头来问郭嘉:“使君,此人莫非深藏不露?”
郭嘉答道:“你一只手能杀掉十个他。”
孟获一听,就更加迷糊了。
“那使君为何?我跟他学什么?”
郭嘉淡淡道:“孟获,记住,你有强硬的拳头,却没有睿智的头脑,这一次南部遭难,你难辞其咎,若你是个心思细腻谋而后动的人,便不会轻易被雍闿煽动。不管力量强弱,用之为善则正,用之为恶则邪。你想要为我效力,便不能只是一个冲动暴躁行事不经大脑的匹夫,子勑是世间难得的智者,跟着他能学多少,都是你的福气。”
孟获表情认真地思考之后,来到秦宓面前给他行了一礼,秦宓平静地还了他一礼。
孟获刚要退下,却又回过头来对郭嘉说道:“使君,我族中子弟愿意与我一同追随使君,不知使君是否接纳?”
这件事,郭嘉倒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说道:“此事待剿灭高定之后再论,眼下我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来供养新的军队,来年若是风调雨顺,扩建一支新军阻力不会太大。”
孟获走后,堂中沉默片刻。
郭嘉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轻声问道:“关东如今局势如何?”
官渡之战落下帷幕后数月,郭嘉终于再一次将这个话题抛出。
费诗出列,答道:“袁绍败逃回河北,一病不起,河北的属地由他三个儿子在掌管,从河北传来的消息,似乎袁绍麾下的文武对立嗣之事分歧很大。曹艹撤军返回许昌后开始休养生息,并没有乘胜追击,从兵马实力上,袁绍仍旧强过曹艹数倍。刘表在主公下令让水军撤回后便也撤军,逃去荆州的刘备被刘表派去新野驻扎。江东少主孙权稳住局面后破格提拔了不少人才,江东在孙策死后风平浪静。”
闭上眼睛陷入深思,郭嘉在考虑一统关西后的策略。
官渡之战是一场对袁曹两家具有命运转折点的战役,但并不是袁绍败了,便退出历史舞台,曹艹也不是胜了就瞬间一统北方。
袁绍在官渡具体损耗了多少兵马难以估量,战死沙场加上被曹艹坑杀八万,初步估计,袁绍减损了近二十万的兵马在官渡。
官渡惨败,袁绍的兵马没有被全部消灭,却也已经元气大伤,本人病倒后一蹶不振,问鼎中原的雄心壮志已经消沉到了破灭的地步,令袁家雪上加霜的是三个儿子争夺世子大位进入白热化阶段,病入膏肓的袁绍已经无力掌控大局。
郭嘉预料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曹艹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紧盯住在关西的他,一方面等着接管北方的属地。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郭嘉已经决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