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爻说话的时候,已经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了。 梁哲微微愣住了,他看着盛爻,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经常这么笑的人。 “你……行了行了,纠结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梁哲别过了头,开口道。 “那可不行,我问都问出来了,不问清楚怎么能行啊。” 自从发现了梁哲到底是谁之后,盛爻好像一下子放开了一样。 她抱着膝盖仰起头,像是在撒娇一样。 梁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盛爻顺手拉过了他的胳膊,检查刚才弄出来的伤口。 “很疼吧,刚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 虽然已经包扎好了,盛爻看着有些血rou模糊的伤口,还是十分心疼的。 梁哲默默把自己的胳膊收了回去,别过了头。 “没关系了,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那确实,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呢?” 盛爻拍了拍梁哲的肩膀,站了起来。 梁哲突然不再说话了,还是坐在那,像是在沉思一样。 “怎么了你?” 盛爻本来还想好好聊一聊,却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 她就蹲了下来,戳了戳梁哲的肩膀。 “没有,我就是,突然有点想回家了。” 盛爻本来还在一旁蹦蹦跳跳的,这会像是一下子石化了一样,僵硬在了原地。 不管是从前还是过去,回家这两个字,对于他们这一批人来说,都是一个几乎不能说的话题。 从前的时候他们不停奔忙,为着是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能找到自己的一个小窝。 “窝”就够了。 等到他们终于有了这样的条件,却还是不得不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开这里。 再后来,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我也想回去……” 盛爻过了好一阵子,才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对了,走之前,冰箱里还有小鱼干没做呢……” 她说着说着,又一次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哭吗? 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眼泪用来哭了。 盛爻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这么敏感的人,结果突然一下子,整个天都砸在了她的背上。 “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啊?!” 哭着哭着,盛爻突然抱住了梁哲,轻轻砸了砸他的肩膀。 其实刚才盛爻跟盛先生在一块哭的时候,梁哲就在旁边全程看过了。 他认识盛爻的时间,远比盛爻自己一味地要久得多。 但是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盛爻从来都没给过他一个“敏感、脆弱”一类的形象。 或许是在太过黑暗的环境当中待了太久,又或许是昏睡了太久,以至于不能很好地适应这个世界,盛爻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慌乱。 其实他们所有人没有意识到,盛爻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并非是意识全无的。 她也有思考,有感觉,甚至还有各种诡谲的、混乱的梦境。 如果是平常的梦境也就算了,但是盛爻的梦境当中,充斥了大量的信息。 她之前突然天启,本质上也并非因为邦妮那边力量的突然暴增。 盛爻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梦中看到了些什么。 但是它们确实是影响了她的潜意识。 盛爻又一次哭了一通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她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不光是所有的情绪,还有她积攒了这么多年,强撑起来的勇气。 “他还能醒过来吗?” 哭了很久之后,盛爻终于冷静了下来,瑟缩在角落里,看着一旁的盛先生,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现在是可以把他叫醒的,但是我没办法保证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梁哲看着盛爻,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了。 他默默开了口,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把盛先生叫醒了。 “我不知道哪种更让人崩溃,是他醒过来了,不认识我,还是他醒不过来。” 盛爻看着前面一闪而过的白影,哑着嗓子开口道。 她强撑着占了起来,扶着墙,超前面走了两步,却看不到啊那个白影了。 甬道当中,是有长明灯和一些荧光的物质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些东西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所以这里的光其实不是很亮,刚才的白影就看上去很是明显。 盛爻没走出去两步,就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只好再次回到梁哲的身边。 她伸手接过了安倱住着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把他叫醒吧,哪怕他真的疯了,我也想让他在我旁边。” 盛爻有些稍微佝偻着背,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跟梁哲开口说道。 对方倒是没有反驳盛爻的话,只是先思考了一阵子,最后来到了盛先生的身边,抬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符。 “这是你说的。” “我可能只能再做这一个决定了。”盛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其实要不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会出来的。” 梁哲轻轻把盛先生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第一次不像以前一样散漫,没了那种悠闲的状态。 盛爻看着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的梁哲,大概也知道了。 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上去稍微能有精神一点。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盛爻来到梁哲身边,帮他扶住了盛先生。 “你说。” “有没有什么厌阵,能让阵里的所有人,都同时发疯的?” 从前的盛爻在提出这样的疑问点时候,一般都是笃定或者质询的态度。 但是现在,梁哲在她的眼睛里,能看到的都是恐惧和惊慌。 “其实你知道的,即使只有你自己,你也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不光事情,你的生活也是一样的。” 梁哲轻轻拍了拍盛爻,她的紧张非但没有消除,反倒更加严重了。 “这是哪啊?” 盛先生这会终于慢慢醒了过来,梁哲看着他的状态,慢慢叹了一口气。 ——盛先生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换句话说,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出现任何的情况,梁哲都不能再这么简单粗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