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久旱逢甘雨,初尝爱情,性子一下子变成像是真正的90后那样活泼。而王越却没有,王越还是那样稳重如山,不苟言笑。这并没有让田润感到些许不快。田润欣赏的,就是这种成熟的男人。这是因为,田润自己本来就是历经风霜的女人。 王越的衣服多处破烂,在行囊里拿衣服换了。田润见到王越还有多余的衣服,心里一动,自己也想换,随即又否定了。自己都没洗澡,换了,还不是照样臭哄哄的。 太阳落山了,转眼天就要黑了。应该找一个过夜的地方了。田润提出,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山岗之上,芙蓉树下,共度长夜。王越同意了。 田润是现代人。田润想的是与王越亲热。春xiao一刻值千金,不要让大好的时光浪费在找山洞上面。 哪知,王越却秉持礼节。最多就让田润抱抱。就连田润想亲吻王越的脸庞,王越都要让开。田润想,或许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吧。自己可要控制住了。切莫贪一时之欢,弄得鸡飞蛋打。 田润记得刚刚穿越的第一天,也是这样,靠在树上困了一宿。那时悲凉,今时甜蜜,已不可同日而语。那时,醒来之后,被一条蛇缠住了。今时,醒来之后,如果被王越缠住了,那才好呢。可惜,多半不会的。 …… 果然没有。不仅没有,而且还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一点。田润记得入睡的时候两人是靠着的。醒过来的时候,王越已经在树的另一边了。 男人往往都喜欢把生米煮成熟饭,这王越,反而怕自己把他给煮了。前世田润所见男人,给点颜色就灿烂,给点好脸就上房。今世所见男人,虽然没有猪哥相,却也没见过王越这样的唐僧相的。因此,略事收拾之后,田润就问道:“王越,你练的什么功?该不会是成亲之后就会破了的童子功吧?”王越一愣:“嗯?还有那种功夫?听上去怎么这么怪异。”田润不想把话题扯远了,干脆单刀直入:“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自然是越快越好,”王越道,“只需要回一趟燕山老家,在先母的坟前说一声,我们立刻就成亲。哦,对了,你是不是需要先回广宗啊?其实回广宗也大致顺路,也就多绕个百把十里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田润道:“我还以为……”田润住口不说了。不好听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什么?”王越问道。田润说:“哦,没什么。你看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王越往四周看了看。今日是个阴天,太阳没出来,无法辨认东西南北。王越就说:“就朝你昨天走的方向继续吧。”田润自己也看了看,太阳是没有。据说,向南的树木比向北的树木茂盛。但此时自己看上去,却觉得四周的树木都没有什么差别。脑袋一转,田润又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斩断一颗树,看年轮。年轮细密的是北方,年轮稀疏的是南方。但此时挥刀动剑的,似乎有点影响气氛。田润就没说。 接下来,连续十几天都是阴天。中间还下了一场暴雨。两人始终在山里徘徊。干粮很快就吃完了。好在二人均有所长,王越能够逮着野味,田润能够识别野菜和菌菇,肚皮倒是没有饿着。 王越知道迷路了,但没有办子。田润有查看年轮的法子,但就是不说。田润感觉,成亲与否,只是个形式。就这么一生一世都在大山里面转悠,也很不错。 …… 王越的观念跟田润不同,王越是非常急迫地想要与田润成亲的。王越自幼习武,为人豪爽,一向没觉得女人有什么好。母亲遗言,要他成家立室,传宗接代;还要努力上进,封妻荫子。王越就听一半丢一半,想着弄个一官半职的就行了。王越到广宗抓人,就是这个意思。在官府的榜文上,田润跟张曼成、波才等人是同一级别,仅次于张角。实际上王越到广宗本来是想抓张角的,结果误打误撞,抓了田润。 刚开始,王越也仅仅觉得田润不像其他姑娘那样讨厌。路遇抢劫的时候,王越初识田润的内涵。接下来传授独孤武功,让王越逐步见识到田润的能力。这个能力,并不是指田润武功方面的能力,而是指田润因材施教、深入浅出的说事能力。王越开始佩服田润了。爱上没有呢?王越自问没有。就算是替田润戴了花,也没有。 没有爱上,是事实。那时候王越主观上确实没有爱上田润。但男女相互吸引,乃出自天地的造化,出自人性的本能。王越潜意识里,早已情根深种,只是自己不知。如果王越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爱上田润,是绝对想不起给田润戴花的。 一场料定必胜的决斗,峰回路转,变成了惨败。赴约之前,王越就曾经担心田润的生死。当生命受到极度威胁的时候,王越忽然明白,自己牵挂于心的,就是田润这个人。自己抓了田润,实际上反而是田润抓了自己。而那个时候的田润,却被捆绑于山洞之中。王越知道,没有水,田润绝对活不过三天。一定要爬回去给田润松绑。这一念头,支撑着王越,爬过两座大山。支撑着王越,在没有辅助人工呼吸的情况下,爬到了洞前。 没想到田润三十九岁。三十九岁还这么年轻,想必是吃了独孤前辈留下的灵药。这完全是上天的安排。没想到田润也喜欢自己。自己居然在田润的心中也zhan有一席之地。刹那间两情相悦的滋味,让王越激动不已。没想到田润还救活了自己。近两天不吃不喝的田润,那么一点点力气,硬是把自己弄上了马背。她不仅动了脑筋,而且还花了力气。她动了那么多的脑筋,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饥饿。她花了那么多的力气,早已超出她那单薄身躯的最大负荷。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女子,自己一定要呵护她一生、爱护她一世。让她今后的人生只有欢乐,没有悲伤。 王越从来没有经历过谈情说爱,也没有看见过别的夫妻打情骂俏。完全没有想到,每一时、每一刻田润都给自己带来了欣喜。比花解语的浅笑,如玉生香的身姿,是那样的美好。而且田润还时不时地靠近自己,碰撞自己,摩擦自己。让王越的心里鹿跳不已。王越恨不能一直把田润搂在怀里,永不松开;恨不能两个人就此融化为一个人。快出山,快上路,快回广宗办事,快回母亲坟前祷告,快与田润成亲。 …… 终于出山了。王越的心情特别好。田润一直都很愉快,出不出山都一样。 到了人烟聚集之所,王越为田润买了套替换的衣服。洗了澡,换了衣,两个人都不臭了。 一问路,糟糕了,跑到山西来了。太行山山脉南北走向。说山西,指的是太行山山脉的西面。这个时候,属于并州。二人所在之处,距离壶关不远。 紧接着,二人就往壶关而来。想要通过壶关,东至冀州。哪知,把守壶关的士兵说,因为黄巾之乱,壶关已经关闭。 王越可以飞过去,可以自崇山峻岭间绕过去,但田润不能。王越还可以打过去,但有了田润,王越就觉得打过去很危险。过不了壶关,难道又像前次一样,随便找个地方乱走?王越否定了。乱走,太不可靠了。 找人打听。当地人说,南边还有一个箕关。不过估计也是关闭了的。要过山,就只能绕远路。王越无奈,只得带着田润,走上党,过平阳,下闻喜,经大阳,自平陆过黄河,由陕县到渑池。一路绕行,由于田润不急,行程缓慢。几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到了渑池,已是年终,黄巾起义,已被平定。平定黄巾,指的是最主要的几股黄巾势力均已消灭。几年之后,各地还会死灰复燃,发生一些由小型黄巾势力引起的叛乱。 …… 渑池,距离首都洛阳约一百五十余里。在这里,曾经发生过著名的秦赵会盟。今日的渑池,刚刚接到黄巾平定的喜讯。是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王越和田润虽然身体上没有过多接触,但从感情上说,还是算是热恋之中的。热恋中的人,心情是好的。是故一进渑池,就被其喜庆的气氛所感染,继而四处闲逛。 走着走着,王越的身体忽然僵硬了。田润********扑在王越身上,因而立即就发觉了。田润猜想,莫不是碰到了指腹为婚的妻子? 王越站住了。田润想,好,这是不愿上前相认。田润往前面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附近有接近四十岁的单身妇女。田润就把王越一拉,往回走。边走边说:“走这边、走这边。” 走过几条街,王越才恢复了正常。恢复之后,王越立即找了家客栈,写了两个房间。店小二走后,两人进入其中一个房间。王越把门掩上,说:“刚才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就是那日决斗中的胜者,天下第一高手。” 原来不是指腹为婚的妻子啊。田润放心了,说:“这又有什么呢?你们无非是争个名分罢了,又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怨。总不成,见了面还要打吧。” 王越道:“你说得不错。道理原该这样。但这人年纪太轻,心性不定,就很难说了。这人武功实在太强,也许比你说的独孤前辈还要高上一筹。一旦他发作起来,谁也挡不住。依我看,我们就老老实实地住下。不出门了。明日一早,就离开渑池。” “好啊,”田润同意王越的安排,但却道,“不过,我却不信他能胜过独孤前辈。” 王越道:“我记得你说你在独孤前辈的剑冢里,看到的第四柄剑才是木剑吧。棺底的文字写道:‘四十岁之后不屑带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进,渐入无剑胜有剑之境。’而前日决斗所遇少年,分明还未弱冠,所持便是木剑。故此我说,他也许比你说的独孤前辈还要高上一筹。” “原来是这样。以木剑便能胜过你,也许吧。”田润道。 “其实还远远不止,”王越道,“当日,约斗之人并没有他,而是典韦跟许褚。这位少年横空而出,以木剑胜过了我们三人。典韦许褚联手,比我也不遑多让。也就是说,这少年胜过的是两个王越。” “哇,这也太可怕了!那个少年一定比弱冠之前的独孤前辈厉害!”田润表示赞同,忽然又道,“哎,不对呀,那少年的木剑,是不是带着香气的?” …… “是啊,这少年刚到的时候,木剑一挥,两朵芙蓉花便托于木剑之上。然后,那少年把木剑抛出,让我们仨照做。典韦和许褚各自削了两朵,我削了三朵。但是我们仨都不能让花朵停在木剑之上。我仔细看过,那剑乃檀木所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檀木坚硬,但易脆。如果我让花朵停在剑上,剑就会断的。” “哈哈哈哈,”田润听了,笑得弯下了腰。王越问怎么了。田润先不答,反问:“文斗之后,你们肯定还说了不少话,最后才是武斗。是吧?”“是啊,有什么不对吗?”王越问。 “有什么不对,这也太不对了!知道我是怎么救活你的吗?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才生机已失、经脉枯竭的吗?”田润道,“你是中了芙蓉花的毒。毒解了,你就活过来了。” “芙蓉花?”王越奇道,“有毒吗?你头上插了芙蓉花,怎么没中毒呢?” 田润道:“芙蓉花当然没毒。不过,那少年手里的檀木剑,能够把芙蓉花的香气变成毒气。削两朵芙蓉花,这个容易。削十朵,我都能做到。但是要停在剑上,你行,我不行。我如果一定要行,我就得事先在剑上涂抹粘性非常强烈的东西。让那花朵一沾,就不会掉下去。然后嘛,我把纱巾掏出来,把剑上涂抹的东西擦去。再让你们试……哎,那少年当时是不是擦了剑的?” “是啊,他用布擦了剑身,然后才抛过来的。”王越道。 “这就对了嘛,”田润道,“你们三人接过木剑,必定会查验一番,这样你们就中毒了。十分力气,使不出一分。不败才怪呢。” 王越想了想,道:“如此说来,这个少年并非以武功胜了我们?” “这事千真万确。信田哥,不挂科。解毒的事实,完全足以证明下毒的事实。”田润道,“此外,典韦和许褚呢?我给你解毒,谁给他俩解毒呢?为了夺取天下第一的虚名,用点花招这可以理解。但如果伤了人命,恐怕就不应当了吧。” “是。我得找他问问典韦跟许褚的下落才是。”王越道。田润道:“我跟你一起去。” …… 二人出了客栈,原路返回。到了前面遇见少年的所在,少年却不见了。田润问:“他刚才在什么地方?”王越道:“就在这个摊上吃东西。”田润就走了过去,向摊主道:“老伯,我打听个事儿行吗?” 摊主抬起头来:“姑娘请问。”田润道:“刚才我弟弟在这儿吃东西。你知不知道他往那个方向去了?”王越立即在旁边补了一句:“他弟弟穿的是浅土色的衣服。”摊主道:“哦,他呀,他上涧河边去了。”“谢谢你啊,老伯。”田润道。 走开之后,王越问:“咋不打听一下涧河怎么走?”田润笑道:“一打听,就显得我就不是他姐了。我们问别人吧。” 地方很好问,也很好找,而且还不远。很快,王越、田润就找到了那个少年。此时,河边有人打鱼。旁观者多人。既观鱼,又乘凉。那少年,正在观鱼者中。 看着只有十几步远了,王越忽伸右手,把田润一搂。田润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干嘛,便觉一道狂风从身边刮过。这是王越的内劲形成的冲击波。搂住田润,自然是不让田润跌倒。 田润有人搂,其他观鱼的人,就没人搂了。而且,这道冲击波还来自后方,未加防备,因此,齐刷刷,人倒了一排。 那少年只是向前跨了一步,没倒。说明少年功夫还是有的。少年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王越。脸上先是惊愕,继而像是如释重负一样,松了口气。 …… 王越道:“今朝如何?此地如何?这里没有芙蓉花,也没有檀木剑?如果你还是天下第一高手,就请出招吧。”观鱼的人一听,难道刚才那阵狂风,是远处这人弄的? “前辈此言大谬也!”那少年道,“当日,小可若为夺取天下第一的名头,为何不报字号?空有天下第一,却不知加冕者是谁,这岂合情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故小可不揣冒昧,以身犯险,规劝诸公,切莫沉醉其中。此番苦心,君可知否?” 田润见这人口齿伶俐,担心王越说不过他,便接口问道:“那两人呢?他们醒来之后找你麻烦了吗?”田润这样连发两问,更容易得到准确的答案。 少年道:“那倒没有。小可先有防备,待其即将转醒,便隐匿行踪,令他们无法反噬。”田润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学生单福。” 单福?田润想,怎么听来那么耳熟?哦,对了,原来这人是大军师徐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