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草木在眼前不断退去,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巍峨的建筑群。 斯诺德教堂,处在诺林佩尔城西端一片树林后特别开辟出的矮山上,是艾森德最大的教堂。 整个教堂建筑群总占地面积有13760平方米,拥有数百教士,吸引了无数信者至此礼拜。 当然,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在圣城安多利亚,斯诺德教堂和它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但是在艾森德,乃至数个邻国,这都是最大规模的教堂。 而今天王子的婚礼,也被安排在这里——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当我带着一大票的海盗兄弟和玩家冲进这个地方,打算对着凯文打脸劫婚的时候,却发现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和萨克他们讨论,如何用玩家吸引士兵的视线,然后在万军丛中潜入礼堂。例举了几百条方案,一条条推翻,一条条重建,再经过了无数次推演,确保了可行性之后才开始行动。但是万万没想到,当我赶到的时候,不但屁个卫兵没见到,连个该有的修士都没逮着。 所有人都像是遭遇了神隐事件,集体消失了,只留下一座偌大的,被空置的大教堂。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又被凯文那个混蛋给耍了,因为当时我问伍德伦兹婚礼摆在哪儿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大家普遍都有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毕竟是王族的婚礼,说到这附近特别出名的教堂,不就只有斯诺德教堂这一座么? 如果婚礼的选址不是这里,要去零零散散的附近找教堂,那备选的答案可就多如牛毛,毕竟亚尼法尔的人类帝国基本上都是女神的信徒,随便哪个乡下地方你也能找到教堂,差别只是规模罢了。 每一个随行的人员都是沉着脸色,不停地对着这座空了的大教堂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也跟我想到了同一个点子上。 “达鲁,你看现在怎么办?” 萨克还是算比较沉稳的,这个时候反倒没有太多动摇,说了正紧事。 我的确有些慌乱,虽然知道凯文和艾尔瑟琳的婚礼多半是假的,但是谁能保证凯文这个卑鄙小人不会干脆假戏真做?而且就算没有,让艾尔瑟琳嫁给别人,哪怕只是一个形式上也不是我能够容忍的,我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但是我心理同样很明白,越是这种情况,任何混乱和不理智的行动那都是无谓的浪费时间,我看了身边的一票兄弟,干脆地说:“萨克老哥,麻烦你现在去追他们行军的痕迹,我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但是我们当中,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你了。” 艾森德今天是大军倾巢出动,虽然说是婚礼游行,但我们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凯文和伯爵角力的一个幌子。天上地下全部都有最高级别的防御和监视,当婚礼的车队通过大门之后,甚至卫队还封锁了城门,出城后任何没有接受邀请的人跟着队伍,都只有一个结果。 这也是我没有费神去跟着凯文的原因,没想到他竟然临时换了个地方。 现在再说这件事,显然难度就要更高了,但是萨克没有多说,点了个头之后,就朝着相反的方向纵身几跃跳隐入树丛间不见了,而我又对剩下的人喊。 “这么大一座教堂,不可能一个人不剩地全都消失了,大家给我搜,抓出来问问人都到哪去了——如果真没有,把这里值钱的全都给我搬空!” 今天来的几十个好手都是海盗出身,哪里还有不意会的,得到命令后一哄而散。 剩下我一个人,心情不爽地朝着庭院里走去。 虽然说占地一万三千多平,但实际上这些建筑物都是相对分散的,主教堂,巡礼室,教会创办的学校,住宿的屋舍……甚至山头后面还有一块墓园。 真的要搜个干净,光凭我们这些人也需要花不少的时间,一个人呆着心情总是不好,一想到艾尔瑟琳和凯文交换戒指,如果她那张柔软的嘴唇被那个yin棍给吻了,我就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飞到凯文的面前,一刀把他给捅了。 这种暴戾的气息哪怕是在供奉女神的教堂里也没有丝毫的改善,我觉得我应该跟女神来一次亲密的接触,问问她们作为虔诚信徒的达鲁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办? 我决定去前面那座偏殿的教堂里面看看。 偏殿的小教堂不及主教堂的十分之一,通常是用来主持日常的一些关于祷告,圣歌,祝祭之类的活动,不似主教堂只用来举办一些庆典或者朝会。相应的,偏殿教堂的规模也要小上许多,实际的面积大概只有一个小型篮球馆那么大,可以同时容纳百来个人——至于篮球这项需要用脚将球踢进两米多高的篮框里的运动之前已经解释过了。 当我推开礼堂的大门,一道光缝在密闭的教堂当中敞开,我首先看到的是教堂里空空如也的座椅,布满光斑的墙边。整个礼堂很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但当我有些失望地把视线放远,望向那片倒映着女神雕像侧影的祭礼台前的时候,却不由地呼吸一窒。 在洒满光尘的礼台边上,一个捧着花球,穿着洁白婚纱的少女就静静站在那儿。 午后暖洋洋的光晕为这座空旷的教堂里铺上一层光毯,我们彼此的距离,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近,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我无法用言语来记叙我那一瞬间的感受,茫然,疑惑,但更多的,却是砰然心动的惊喜,以及那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喜悦。 “艾尔瑟琳!?” 那画面美丽的失真,让我忍不住地认为那是自己大脑中出现的幻觉,但揉揉眼,那副光景依旧。 于是我不再怀疑。 我神魂颠倒地朝她走了过去,没有片刻的迟疑,哪怕那是一个迷人的陷阱,我也义无反顾。 静静站在曦光的少女为我偏过了头,抱着与婚纱一色的花球,像一个痴痴以盼嫁人的新娘温柔地注视着她的情郎。那一瞬间,我张大了嘴巴,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只记得心脏在猛烈地捶打着我的胸口,呼吸灼热的好似喷火,但我就像被人提线的木偶,除了恍惚地接近,其他的,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达鲁这辈子也没几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尤其是在萨科齐那种乡下地方,就算是有人结婚,也就是请个牧师随意地主持一下,甚至连套正规的礼服都很难见到,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能够夸下海口,眼前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她也在隔着那薄如蝉翼的面纱,安静地看着我。透过天窗和双子女神像落下的光晕,圣洁地映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面纱下柔和的五官,娴静安然。那一头永远耀眼的金发,此时此刻,盘成了一个花髻高高地盘在脑后,一朵装饰用的白百合插她的耳畔。 我无暇顾盼。 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视线已经离不开她的身影,离不开她的双瞳。 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在诉说着渴望。 但我依旧克制着自己,屏住了呼吸,仿佛那是一道幻影,一件易碎的工艺品,直到我掀开了她的面纱,折到了脑后,轻轻触碰到了她的脸颊如雪肌肤。 她有一些微微的动摇,轻轻叫了我的名字。 “达鲁……” 但最后的声调已经发不出了,变成了短短的呜咽,因为这一刻的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抱住了她,亲吻在了她娇艳欲滴的双唇上。 艾尔瑟琳,我的新娘。 这一吻,不知有多久,只依稀的记得远远超过了那次在山洞里的接吻时间的总和,等我们分开的时候,舌尖还挂着一条彼此相连的丝线。 艾尔瑟琳美丽的脸上出现一阵羞赧的红晕,但她的手被我紧紧地抓住,哪儿都不许去。 将脸从贴着的距离分开之后,我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串项坠,那是艾尔瑟琳母亲的遗物,也是上一次凯文从我这里取走的东西,对于商人来说,没有回收成本就将物品拱手让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用挑衅地眼神看了艾尔瑟琳一眼。 “这个东西咱们说好的,在你缴清了赎金之前,可一直都得归我保管的。”我又把手放到艾尔瑟琳的左手上,从她的中指上将那枚昂贵的钻石戒指取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这个东西也归我,因为我看不顺眼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 艾尔瑟琳冲着我撅了撅嘴,但她的后半句话始终没能说出来。 “取而代之的……”我抓住她的手,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这并不是骑士的礼仪,而是一个更古老的仪式。 我依旧凝望着她湛蓝的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将里面一枚流光四溢的宝石戒指,戴到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艾尔瑟琳,嫁给我。” “所以说,这个就算是你的求婚了?”艾尔瑟琳咬着嘴唇问道。 “不行吗?” “你穿的这套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新郎的礼服吧。” “没错,我本来打算就这样把你从婚礼上抢走的,作为反派,一套西海岸的旧式风衣长外套和马甲短衫不是标准配备么?” “你之前明明对我视而不见。” “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个戒指也好难看的。” “感激我吧,这枚戒指比凯文送你的那个值钱多了,你以后收藏还能保值,多合算。” “可你又不帅,而且又贪财,自私,大男人主义,自以为是……” “喂!” “不过也不错啊,至少这些缺点,我都很喜欢……” 我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将艾尔瑟琳抱住,一脸猪哥像地又用口水将她的小嘴蹂躏了一遍。 等到两个人快要喘不过气,才被艾尔瑟琳给推开了。 “我还没答应呢!”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情我愿为何还不答应,有你这么拖情节的吗?”我有些生气。 但是艾尔瑟琳却显得很平静,她迎着我的视线。 “达鲁,只有一个问题我想你亲口回答我。” “是什么?”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这一次,我回答地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