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顺利的出人意料,胖子被吓一下之后竟然什么都招了。 我们在他的书柜后面找到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果然,像是艾诺瓦这样的大商会,没有个几条密道什么的,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你是敞开门来做生意的。 艾诺瓦商会的密道显然不止这么一条,当伍德伦兹听到仅仅是一家商会,就有好几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防御森严的城市离开的办法,伍德伦兹脸都绿了。不过也不能怪他,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他堂堂一个骑士不知道这种商人的秘密也是情有可原。 “还有一条路在卸货的马场后面,那条路是留给走私贩子用的。” “哦,对了,把你们商盟会员的资料给我。” 胖子畏惧地看着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如果把那个交给你的话,艾诺瓦就毁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是啊,但是你有命或者撑到他们找你茬的那一天吗?噢,已经5分钟了。” 我看了一眼墙边的座钟,冷淡地说道。 胖子主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眼仁暴凸,嘴巴张的老大,发出了支吾不清的呜咽声,下一秒,从他口里吐出了一滩黑血。 他被这个景象吓坏了,直到我响亮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之后,他才清醒过来。 “鉴于你的表现不错,现在才过了5分钟,这是第一次发作,你休养几天就会没事的,但是接下来几次的话一次会比一次严重,这点我不想再提醒你了,看看你自己的胸口吧。” 那里,原本的黑色印记已经有了拳头般的大小,胖子整个身体都颤栗起来。 “我招,我招,千万不要杀我,那些资料都在我办工桌右手边的抽屉里面。”胖子的声音很虚弱,看来没有因此晕过去,已经是相当努力了。 我应胖子的话朝着桌边走了过去,我很小心,因为商人缺乏武力,所以很喜欢在这种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耍点小聪明。不过是我多虑了,那里只有一个机关锁而已。 “你来把它打开。”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胖子小命被人捏着,哪里还敢废话,赶紧跑过来把锁给打开了。 话说这家伙这么怕死,究竟是怎么让他当上主管的,难道就没人想过用强的来对付过他吗? “我爸是安德鲁斯将军。” “你爸是将军管我屁事,他现在在哪,能救得了你的命吗?”我随手抽了胖子的脑门一下,虽然他年纪比我大了一轮,在我面前却像个孙子一样。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靠父亲的关系才坐到今天这个位子的。” “哦,原来如此,”我扭过头去看伍德伦兹,“安德鲁斯将军是谁?” “西营的主帅,艾森德的防务副长。” 伍德伦兹的表情很不好看,我恍然大悟。 “他是安格特伯爵的人吧?” 伍德伦兹不说话,那也就是代表默认了。 而这个时候的胖子主管,已经打开了抽屉的锁,取出了里面的文件,他就像是我忠实的狗腿,目光硕硕地看着主人——话说伍德伦兹,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嘛,放下你骑士的臭架子。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名录,随手翻看了起来。” “啊哈,阿拉贡。”我翻到的资料里面正好有这个名字,“我能问一问么,为什么把他的名字从上面划掉了。” “哦,他已经被关进监狱了。” 看来胖子还没有意识到,正主就在眼前,我用眼神安抚了后者一眼,继续装作不在乎地问道。 “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像是这种没有名气和实力的商人,欠商会一点帐是很平常的吧,可为何一定要把人送进监狱呢?” “喔,这个是伯爵大人的意思。”胖子似乎并不在意,随口便说了出来,因为这桩事情虽然看上去是商会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是有法可依的,但我却从胖子的字里行间里领悟到了别的东西。 “伯爵?哦,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是祭典。” 这句话说出口,胖子的脸色又变了——尽管他短短的数分钟里已经变了好几次。 “你知道祭典?我是说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会……” “闭嘴,你一定要在这里花时间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胖子彻彻底底地噤声了。 但他频频看向时钟的表情隐藏不了他内心的恐慌,每一次秒针的走动,就宛如在他的身上扎一根刺,他哭丧着脸哀求了起来:“我已经全都照你的吩咐做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理因如此。”我草率地翻了翻名录之后把它们扔在了桌上。 “那么……” “还不够,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咳咳,也许你是想暂时稳住我们,然后等待你父亲或者是伯爵的救兵……” 胖子的汗又流了出来,目光死盯着地板。 “但我可以告诉你,别再白费心机。”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我看了一眼,是萨克和公主她们。 “怎么样?”我回头问。 “去告密的人已经处理掉了。”萨克的回答也很简洁。 胖子面如死灰,哆嗫着嘴唇跪在了我的面前,抱住了我的脚跟。 “大……大人,请……请放过小的无知……” “镇定点。”我俯下身,摸了摸他那稀疏的头发,摆出了犹如天使般的笑容(当然,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放心吧,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一开始不是就有更直接的办法吗?” 我用手摸了摸腰带上的火枪。 胖子直点头,就差舔我的靴子了。 “那么,我答应留住你这条小命,你也答应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 “我什么都听您的。” “很好。”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另一颗药丸递给他,“从今天起,连续7天待在家里养病,商会里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可是……” “你不相信我?” “不不不。”胖子接过我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之后。他立即低头检查起了自己胸口的情况,“可是这个黑斑……” “没有退下去——理所当然,”我点了点头,“因为你刚才服用的并不是解药,但你也不用担心,那是压制毒药效果的药丸,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派一个人到我这里准时取药,一枚药丸的药效能够抑制一天,所以记好现在的时间,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找其他的医生……” “不,我信!” “呵呵,没关系,你可以花大把的时间验证我话中的真伪,只要不要错过吃药的时间,如果你这7天都很听话,我会在最后一天给你真正的解药,明白了吗?” 胖子直点头。 “但是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是请恕我是个疑心病重的人,这些天我会派人监视你和你身边的人,所以,尽量不要让我误会,不要离开房间,好吗?” 我轻抚着胖子的后背,把他搀扶了起来。 “好……好的。” “那么,梅森先生,现在能否和我一起出去,像等候着我们的商人们,宣布一下您的决意呢,比如说需要养病一周,把职务暂时交给从科斯洛维奇来的贵族表亲夏尔-凡多姆海恩呢。” “当然。” “很好。”我扶着胖子往前走,“塞巴斯酱也请跟我一起来。” 我看了一眼伍德伦兹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跟了上来。 直到我和萨克错身而过。 “具体的事问阿拉贡,按照计划好的行事。” 萨克点了点头。 “你也小心。”他瞄了一眼伍德伦兹之后,“注意骑士。” 随即,我和梅森,伍德伦兹三个人出了门,留下萨克他们一行人在房间里。 老实说,梅森不是一个好演员,也不知道他是虚胖的缘故,还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他一直在冒冷汗。本来这件事我从没有想到过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因为谈到商会的总管,这总会让我想起夜枭怀斯那个jian猾狡诈的老混蛋,但是没想到梅森仅仅一吓就招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在艾德森这个舞台上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作为一个新人也就没有诸多抱怨的理由了。 “那个,先生们,请静一静,听我说。” 梅森和我同时从屋子里出来,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他现在拍了拍手掌,自然是有话要说了。 估计这帮商人压根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充满威仪的主管只是一个外厉内荏的死胖子,都很给面子的安静下来,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不过我估计他们当中许多人,也因为刚才各自的理解不同,创造出无数个版本。 但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夏尔-凡多姆海恩,是我的一位远亲,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会暂时代替我的位置。因为他生性跳脱,年轻人嘛自然有些桀骜不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协助他完成我不在这段时间里的工作……” “梅森先生?” “不,你说要这少年替代……这是怎么回事?” 反响激烈如意料当中,但这种情况还不算脱轨。 梅森在我的示意下继续说道:“其实我得了重病,最近一直抱病工作,实在是有些太过勉强了,所以请夏尔来帮忙,他本身非常杰出,这点请大家放心。” 刚才说梅森演技糟糕真是抱歉了,这家伙说话的技巧远超我想象,而且他因为刚才的一通折腾,现在还依旧糟糕的脸色为他的话语里平添几分说服力。 “梅森先生,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可是没有你来主持工作,就凭一个新人……我是说就算他很优秀,但是也不了解我们具体的工作啊?” 大家的注意力开始转向了别处。 就在这种火热气氛有逐渐增大的趋势,我突然转身拦在胖子的身前,以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对着胖子吹出了一把睡眠粉——而梅森很配合地眼皮一翻,倒在了我的肩上。 “梅森先生晕过去了!”我喊出了声,给了商人们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快,把医生给找来。”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这个时候还保有怀疑态度的商人到底占了少数,而我也不在意,让伍德伦兹接手过死胖子,我们单独离开了大厅,朝着后门的马厩走去。 “你把胖子送回去。” 我的命令简单明了。 “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了么,你的人全在这里,说不定我现在就去找来军队把你们给一锅端了。” “你要试试吗?”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达鲁,你一直都是在危言耸听。” “或许吧,那么塞巴……噢,伍德伦兹先生,拉开的袖口看一看你的手腕好吗?” 伍德伦兹得意的表情消失了,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当他把袖口完全卷起来之后,有一条可怕的黑线顺着他的筋络,一直延伸向他的胸口。 “你……什么时候?” “就在咱们谈妥条件,握手的时候。很惊讶,是吗?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为人,伍德伦兹先生。”我淡然地笑了笑,“既然你对我的评价是小人了,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做就放任你行动吗,我要对你下毒的机会从咱们见面到现在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为什么你还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够主导局势呢?”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当然不是,因为我被关进去的时候也很仓促,身上值点用的东西全被收走,而这腐心毒是我藏在袖口的小针,没这么容易被发现,而刺中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 “不过请放心,这个毒是要到心脏才会起效的,一般来说从手掌到胸口的话需要6个小时才会毙命,呃,不过好像从咱们离开监狱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小人来说,真的会什么后招都没有,就放任你离开吗?”我愉快地笑了起来,然后把一个小药瓶抛给了伍德伦兹,“这是解药,当然你如果有别的解决方法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吃,顺便一提,这是解药的同时也是另一味毒药,只是相对毒发的速度没这么快而已。” “……”伍德伦兹沉默了一会,他扫了一眼马车上仍在呼呼大睡的胖子,然后咬着牙根吐出两个字:“卑鄙!” “谢谢你的赞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请把这两个字同样送给你原本的主人,并替我带一句话给他。” 伍德伦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叫他最好趁现在就开始给我准备好赔礼等着。” 伍德伦兹挥舞了一下马鞭,马车的车辕缓缓地滚动了起来,我在后面笑着喊道:“明天记得准时来上班,塞巴斯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