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有预约过吗,先生?” “话说上门来讨债还需要预约吗?”我故意放大了音量。 商会除了收购与卖出商人们的货物之外,还是对加入商会组织的商人们提供信息与交流的平台。现在离休市关门的时间尚早,艾诺瓦商会里自然聚集了不少人,听到我的声音,他们都疑惑纷纷地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先生们,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艾诺瓦商会敞开门做生意这么久,谁不知道我们公平公正,绝不拖欠,而对于一些想必是蓄意捣乱的客人,我们并不欢迎。” 这个矮个子的负责人瞬间在我们面前表现了变脸的绝活,他朝着边上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点了点头,是在示意他们像清理垃圾一样地把我们给清扫出去了。 商会确实会养着一批人,来处理这样纠缠不休的情况,但是先不论那两个肌rou男是否能够算作萨克和伍德伦兹的对手,我可没有将这一场谈判一开场就演变成械斗的打算——不然我早就趁着那个矮子在我面前露出恶心笑容的瞬间,就拔枪爆了他那猥琐的脑袋。 “在六个月之前,一艘从艾森德普伦德港口开往斯科纳维尔公国的海船在西索马维海域遭到了海盗的劫持,丢失了一整支船队的货物,而在三月前,又有两支艾诺瓦商会的船只失事,至于近两个月,在西索马维丢船的概率越来越高……” “你究竟想说什么?”矮子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我的意思是你们暗中勾结海盗,故意在行船的时候走漏风声,对挂靠在艾诺瓦商会运输的货物下手,从中牟取巨额的暴利——我要求商会对我的损失进行赔偿!”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护卫,你们快点把这群疯子给我赶出去!”矮子的脸涨得通红,但即使他跳着脚尖,也才够到了我的肩膀,我依旧保持着蔑视的态度,冷冷地睨视着他。 “别这么激动,蠢货,我敢这么说的话,自然是代表着我带来了能够指控你们的证据!” 周围的商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他说他有证据。” “等等,我确实最近收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你还记得伍兹吗,他似乎因为遇上海盗而丢了买卖,商会落井下石把他们送去监狱了,我听说伍兹似乎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对对,我也听说了。” 流言这种东西,三人成虎,商人们虽然有点脑子,但是由于他们日常作业所依赖的信息量巨大,其中有许多消息都是真假参半的,这种时候只要放出一些似真似假的信息,剩下的他们会自行脑补出一个非常完整的过程,尤其是当我宣称手里还握有证据的时候,就连那个矮子管事也慌了神。 这其实不难理解,哪个商会里没有一堆黑幕的?当初我在老怀斯那里见到的这类东西不要太多了,或许勾结海盗这一项是我给艾诺瓦商会强安上去的一项罪名,但是投鼠忌器这种事情,我只要稍微强硬一下他们自己就先失了底气。 我高举着一堆文件挥舞着:“我这里有一些从‘关照’我的朋友那里拿到的记录,是关于你们商会最近一大笔无法解释清楚的烂帐,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吗?还是让我见一见你们的主管梅森先生呢?我希望你不要选错答案……” 我看见矮子的脸上冷汗流了下来。 在压力面前,他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般自信了,他肯定也知道,海盗的事情是胡诌的,但是我手上的这叠文件记录是不是真的,他就完全没有自信了。也许海盗只是我在故弄虚玄,真正的本钱就放在这叠文稿上面,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加大自身的筹码,压迫对手本来就是商人谈判中的一个最基本的技巧。 就看他敢不敢赌,赌不赌的赢。 一方面是赶走这群讨人厌的滋事者,一方面是身败名裂,被对方起诉——呐,要不要赌赌看? “快一点,我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你究竟选哪个?” 我继续逼迫道。 矮子的脸色已经惨白了,或许下一秒直接晕眩过去,也好过受到这种煎熬,他不停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就像一条露在水面外,快要窒息的鱼。 就在这个时候,回廊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不是诺雷沃先生吗,怎么这么有空过来?” 虽然叫的是根本不认识的名字,但是那个一身礼服的大胖子确实是朝着我在打招呼。 我很快地从众人的视线当中,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家伙就是这里的主管,梅森先生。 “梅森先生,夏尔-凡多姆海恩向您致意。”我脱下礼貌从他微微欠身。 对方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在边上看戏的商人们很自觉地替他让开了路,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也精通着商人的必备技能。 “是是,凡多姆海恩家的小少爷,今天怎么用空过来——哈哈,大家不必惊慌,这只是一个玩笑,对吧,夏尔?” “如果梅森先生这么说了的话。”我小心地将那堆无用的废纸塞给了边上的萨克,然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梅森,“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吧,关于伯爵交待的事。” 梅森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他笑呵呵的脸上眼缝都堆在了一起,把手一摆:“这边请。” 但随即梅森对着矮子负责人使了的眼色落在了我的眼里,我转过头去看了萨克一眼,他冲我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进去的话似乎不妥吧?” “您说的没错——你们都在这里等我,只有塞巴斯酱和菲尼安跟我进去就可以了。”我指了指用围巾蒙脸的阿拉贡。 梅森似乎觉得阿拉贡似曾相识,他朝着后者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这位先生似乎有点眼熟呢。” “是吗,他是我新招的一名仆人,他小时候就被割了舌头不会说话,不过这也有好处,不会泄露主人的秘密。” 这么一说,梅森就对阿拉贡没有了兴趣,继续对我打了个引路的手势,带着我们一路走向了屋子的深处。 等到关上门之后,胖子的好脸色就消失了,他铁青着脸上走到了那张办工桌之后,冷然地看着我们。 “坐。” 从某方便来说,他还挺大度的。 我扫了伍德伦兹一眼,他似乎不太情愿地替我拉开了座椅。 等我坐下之后,梅森开口了:“那么,请说明来意吧,先生们。” “虽然要真说起来的话能聊的有很多,但那样就太麻烦了——咱们单刀直入吧,能不能让你把这个商会交给我呢?” “什……什么?”梅森有些不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又想看着一个不知量力的跳梁小丑般笑了起来,他为自己点了根雪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我把商会交给你?抱歉,先不说我只是这个商会的主管,有没有那个权力,倒是你……夏尔-凡多姆海恩,你知道这座商会的背后是谁开的么?” “无非就是那几个贵族,看你之前表现的那么犹豫,我想应该是安格特伯爵没错吧?” 梅森对我露出了一个知道你还这么做的眼神。 我从腰间拔出了长筒火枪,丢在了桌上。 边上的伍德伦兹挑了挑眉,一副怎么又是这招的表情。 说句实在的,这一招屡试不爽让我有点上瘾,我终于明白当初安洛斯把这把火枪送给我的时候,是多么英明的决策。 “你这是想要威胁我?”梅森差点气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在这里开枪,外面几十个护卫一瞬间全都会涌进来……” “老实说我一刻都不想再听他废话了,可以拜托你的吧,我忠实的塞巴斯酱?” 不得不说,伍德伦兹的水平真的不错,梅森还没有发出一点抗议的声音,就被伍德伦兹绕到后面给制服了,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用刀刃之类的武器,只用了一双手就勒紧了梅森的咽喉。 “不要弄死他,暂时不要。”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梅森的身边,从怀里取出了一颗药丸。 “让他张开嘴。” 伍德伦兹照做了,而我则在胖子瞪视的眼神中,把那颗药丸丢进了他嘴里,看着他万般无奈地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等到伍德伦兹在我的示意下松开了手,梅森就趴在地上试图把刚吃进去的药丸给干呕出来。 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别费力了,这东西一沾水就化,瞬间就融于血脉之中,所以我长话短说。你还有30分钟的寿命,在你胸口那团黑影彻底变成一只蝴蝶之后,你就会肠穿肚烂而亡,现在起每隔5分钟你就会感到五脏六腑的一次剧痛,这种痛楚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修复的,在你胸口那团黑影彻底变成一只蝴蝶之后,你就会肠穿肚烂而亡。怎么样,要试试看吗?” 听我这么一说,胖子猛然拉开自己的衣服,在他的胸口处果然有着一团黑影,而且正以rou眼能辨的速度向外拓展。 “你究竟想要什么啊!” 没想到的是,那个刚才还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胖子竟然毫无节cao地哭了起来,这不还没到他该痛的时间吗? “那么,首先……” 我在胖子的身前蹲了下来,微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