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轻蔑的称呼让我闹心,因为在我看来鬼脚六只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空有蛮力的傻大个,我可以败在安洛斯的手里,对于凯尔斯束手无策,但那些人起码有脑子更有实力,你一个小喽啰也想要我的命,也太看不起我达鲁了吧。 我几乎在鬼脚六往下狠砸铁锤的时候,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匕首投了出去。 这样的小机关当然对鬼脚六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这一点我心里非常清楚,但是对于他面门上的攻击,这个武夫不可能不防,尽管这样只能造成他动作稍微的迟疑,但对于我来说,那边足够了。 我单手撑地,利用潮湿滑溜的甲板一个躺滚,躲开了鬼脚六铁棒的攻击范围。 “哼,小虫,你觉得自己跑得掉?” 嘁,我也没说要跑啊。 这么一想,我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我的造型有些不雅,但是我还是极力的呵护住了发型。 在让过两个打的正欢的家伙之后,我将目光望向在我身前停下来的鬼脚六,他的眼里全是嘲讽的戏谑,虽然我不明白他自信的源头究竟来自于哪里。 “怎么,小虫,你已经不打算逃了?” 在确定这个距离是对方铁棒完全挥击不到的安全距离之后,我才放开胆子来鄙视对方。当然了,要完全没有戒心是不行的,也许这个笨蛋会恼羞成怒地把铁棒朝我扔过来,或者又有某个路人角色想要在我背后阴我一下。作为英明神武的主角,这种事情当然要予以极力的否决,并且扼杀在萌芽里。 不过我现在的游刃有余,完全在于眼前的这个莽夫已经完全踏入了我的陷阱而不自知。 说到我达鲁的话,又岂会明知这趟行程危险,却什么都不准备? 虽然这个大个子对我的催眠粉免疫,而一场大雨又浇熄了我在船上纵火的念头,但是说到水的话,我却恰好知道一个与之融合会发生妙用的道具。 我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鬼脚六,就当着他的面开始装填起火枪的弹药来了。这种长筒火枪的射程和精度要比安洛斯随身佩戴的那种短式火枪要高,但是依旧无法连发,打一枪之后需要等枪管完全冷却,不过装填的方式倒不难,我从腰间解下装有铅弹的小包,押了颗子弹进去,上了膛。 我想鬼脚六一定很在意我的所作所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立即用他的那根无往不利的铁棍将我砸成碎泥,但是可惜,这个无脑莽夫的双脚现在正黏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喔,这并不是一个比喻,而是在描述现实。在我刚才从甲板上翻滚的瞬间,偷偷的将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洒在了甲板上面。这是一种由萝布里草和紫萤花融合的高效黏合剂原液,遇水之后就会和水融合,有强力黏合的效力。之所以带上这玩意本来没打算是对人用的,因为安洛斯说海战经常会把船打的破破烂烂到处进水,所以顺手带了这么一瓶。 本来这玩意虽然无色,但是却有类似油漆般刺鼻的味道,但是鬼脚六估计当时把十二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完全没有去注意脚下,现在他那个毛茸茸,有着六只脚趾的奇葩大脚正紧密地和船甲板联结在一起,无论他怎么伸腿,真么用手去拔,都不可能能够走动的啦。 这玩意的效果非常持久,如果不用一点中和萝布里草黏液效果的分离剂,我不说一辈子,但至少会有一年以上鬼脚六的那两条腿会成为这艘梅耶罗斯号上面的一个摆设。 而且,就算你现在一副惊慌失措,像是落入陷阱的表情也已经没用了喔。 我缓缓对着鬼脚六举起手中的长筒火枪,对准了他那张掺杂着愤怒的丑脸。 “卑鄙的混帐,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恼羞成怒之下,他还是把手中唯一的武器铁棍朝我砸了过来,但我已经有心提防他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度中招的,我以尼奥式90度的后仰从容地闪过了…… 咔哒。 靠,闪到腰了! 我身体扭曲地躺在了甲板上,刚才那一招消耗掉了我太多的生命值。 “果然厉害啊,你这个混蛋,竟然对我使用了附加攻击吗……” 果然,今天的风儿好喧嚣,一不小心就用出了艾尔瑟琳的独门绝技责任转移。 当我好不容易从结草虫的姿势下复苏过来,鬼脚六的样子已经是目眦迸裂的恶鬼形象,这下子放他任意行动的话恐怕会将我生吞活剥吧,但是没关系,对于我自己亲手调配的药剂,我还是很有信心的,除非他把自己的那双腿硬生生的掰断。 到了这里,我就不想这么快干掉这家伙了,说起来今天为了参加这趟海战,我可是存了不少的货物,虽然占了我准备药剂很大一部分的爆弹无法使用,但是我还有一些让对方生不如死的东西。 比如说这个强烈的腐蚀酸液。 再配上当初在宝藏山洞里拿出来过的超级痒痒粉,将其混合,然后再泼到对方的身上…… 鬼脚六那件单薄的,完全算不上防御的布衣很快就被强酸融了个对穿,但如果效果只能融化对方的衣服,那我使用的对象就会使艾尔瑟琳或是夏雅她们而不是眼前这个筋rou虬结,体毛扎堆的大猩猩了。强酸的腐蚀力非常惊人,我必须用特殊材质的试管封存才能使它不会因为意外而威胁到我自己,这个酸液会在接触物体的瞬间泛起白色的碎沫,然后就像千百只蚂蚁在吞噬尸体一样,一点点地将对手蚕食,而加入了超级痒痒粉之后更是干扰了对方的痛觉,正如我之前所说过的那样,这玩意就算让人撕开皮rou也无法阻止。 鬼脚六的胸前不止没有了布料,而且一片血rou模糊,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胸骨,而他用来撕裂皮rou的手指上,也沾染了那种致命的药剂,皮rou被生生剥离,像一个骷髅一样露出了骨架。 鬼脚六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得边上打斗的人都忍不住停止了动作,因为那副情景太过惨烈,就连这么干的我都有点笑不出来,活生生一副地狱爬出来鬼怪的模样。 鬼脚六的眼睛在迅速的充血,不,应该说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流血,而且我似乎低估了他的力量以及人类被迫入绝望时所产生的无穷潜能。 原本鬼脚六应该被死死粘合在甲板上的脚竟然挣开了我药剂的束缚,但是情况真的无法描述的残忍——他是利用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地把自己黏在甲板上的皮rou给扯了下来。 这痛苦的程度光是想象,我就感到牙齿发酸,但是眼前的我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这个可怕的恶魔似乎想在临死前也把我拖进地狱。 我的右手还有一把装有子弹的长筒火枪,我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对着朝我扑来的鬼脚六扣下了扳机,但是这一枪不知道是我被眼前这个怪物的气势所慑,还是因为鬼脚六早已有了挡住我这发子弹的打算,虽然命中了目标,但却不是致命伤,感觉上也就只是将一个垂死的人身上再多添一道伤痕而已。 然而反过来说,情况却完全不一样,鬼脚六现在虽然失去了铁棍作为武器,但他那原本就强悍如斯的身体,只要被他抓住了,一瞬间就可以捏碎我的喉咙。 但是这种关键时刻,我的选择却不多。 除了—— “呐,要不要借助我的力量试试看?” 我很难描述这一种感觉,就像精确到秒,不,秒以下的帧,那完全是一个时间静止的定格画面。 我无法在这个情况下行动自己的身体,因为我本身也受到时间规则的限制,但我的大脑,我的视线却清晰无比,我可以清楚地看见跃至半空中从我飞扑而来的鬼脚六,可以看到边上那个分不清是鹿岩派别还是鬼面派别的倒霉海盗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飞舞在空中的雨水,血滴…… 耳边,传来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声音。 “要不要用我的力量看看?可以一下子就将这个垃圾碾碎喔。” 垃圾,是指鬼脚六? “如果这么下去你会死的吧,啊,毫无疑问,你躲不开的……” 我会死? “来吧来吧来吧……” 那个声音变得聒噪而嘈杂,刺痛着我的脑神经。 “来啊,祈求我的力量吧,凡人!” 呲呲呲呲—— 就像电视满是雪花的杂讯声充斥着我的耳膜。 “达鲁!” 将我硬生生拉回到现实当中的,是安洛斯,那个我和结拜的便宜大哥。 那一瞬间,我的瞳孔在无限放大。 并不是死亡带来冰冷感,而是炙热—— 我看见了火焰疾风真正的样子! 硬要说的话那个过程只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如白驹过隙,不过我确实看清了,不可思议的,安洛斯鲜红的头发像是真正飞扬的火焰,在空气中挥扬着空气中的火星,然后一瞬间,将迫至我眼前的巨大身体给死死的砸进了地板上。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不可能会爆发如此的吃惊,而是当安洛斯接触到鬼脚六身体的时候,鬼脚六的整个脑袋都被灼烧成了白骨,这不可能是我刚才丢出去酸液的力量,更确切的说,这是火焰疾风的力量。 火魔法? 似乎不对,没有魔法阵,而且也从没有听说过元素法师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魔法触媒的。 不过毫无疑问,眼前彻底被焚化了脑袋的鬼脚六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安洛斯松开那个骷髅头,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我。 “达鲁,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