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林雪讶异道。

净无摇头：“没什么，搜集多些脑核我才知道到底怎么了。”

“异化兽脑袋里不能出现脑核吗？”林雪好歹在末日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再不知道他那怪异语调的重点所在，那可真的白混了。

净无却连连摆手，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林雪身后渐渐堆叠起一堆树叶，原来是善解人意的神树特意为她准备的“椅背”，林雪感激地笑笑，舒舒服服地依靠上去，调转了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的比试。

每个人都笑得自然舒畅，台上的选手相敬互爱，台下的观众其乐融融：失败者不会被嘲笑鄙视，却会收获很多的掌声和鼓励；获胜者不会洋洋得意，反而诚心实意地和落败方拥抱，虽然也会笑得合不拢嘴，但那是获得胜利的真实反应，没有任何夸张的隐忍和不实的谦逊。

林雪看得眼热，嗤笑道：“活得还真轻松……你们可舒服了，互相之间都不用戴面具生活，哪像我们，为了一口吃的都得斤斤计较、明枪暗箭。”

净无也舒适地依靠着神树提供的“座椅”，摆弄着顺直的头发，惬意而悠然：“伟大的至善之神庇护着这里，在善界，没什么值得争斗的，一切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来换取。”

林雪不置可否地歪歪脑袋，静默片刻，看向净无，很认真地问道：“你确定七神之境的壁垒被打破好吗？每次听你讲起来，都好像是件又神圣又值得期待的事情，但善界这么与世无争，肯定会被别人欺负得很惨——看看地球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参加那个根本对善界无利的战争？你有没有想过。真的统一七界了，善界估计也就完蛋了。”

净无愣住了，久久不曾言语，捏着头发的手垂放在身体两旁，像个坏掉的玩具。

“整个神境都是以打破壁垒为目标运转的，如果不是为了统一七界，我又何必存在呢？”净无苦笑着，指向神殿里的人们，“他们，心心念念着可以踏出这里。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听说恶界高山破万丈，低谷陷深潭；听说欺界有遮天蔽日的红棉，每到夏季就像燃烧的火海一般；听说yin界的哀玄女美得勾魂夺魄。会跳断人心肠的‘勾魂舞’……一切都是听说！时光走过那么多地方，却带不来别处的风景，所以，他们想要走出去，不想再‘听说’！”

林雪摇摇头。冷笑一声：“好啊，到时候我就写一篇，来祭奠善界的毁灭。”

“别胡说。”净无微微蹙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到壁垒打通之后，这样美好的善界将会被战火焚埋，林雪暗叹一声——罢了。虽然地球上乱成一锅粥，但她本来也没考虑过要在神境落脚，净无既然认定了他的使命。那就任其发展下去吧，善界存亡与否，和林雪没有任何关系。

“接下来，是念力二级洛克，与念力三级塞荷娜！请你们对着面前的晶石释放念力。谁最先将晶石爆破，谁就是胜者！”净无非常认真仔细地进行着实施主持。台上站立着的两个年轻人齐齐向后退了半步，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突出了两个半人高的土制圆台，上面各放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波西晶石。

“这么大的晶石，就用来爆破啊？真浪费，一块儿抵几百枚金币吧？”林雪全无“圣女”的觉悟，面对如此“紧张激烈”的比赛，注意力竟然全放在对波西晶石的价值的研究上，而且还不回应民众好奇而崇敬的眼神！

“他们把你当成神的使者，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你这样很丢人的。”净无收起“扩音喇叭”，柔声细语地说道。

林雪摊开双手，赖皮地讨价还价：“给我几块波西晶石，我就老实点，怎么样？”

“你要那个做什么。”是疑问的语句，却没有疑问的语气，净无压根儿不想给她。

“当然有用了！这玩意儿能交互沟通，省时省力不用电，而且还没有距离限制，似乎还能专人专用，保证了通讯的安全性！这么好的东西，你都拿来‘爆破’了，就不能送我两颗玩玩？”林雪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将波西晶石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比如，驴二可以备一块随时联络；三少既然这么喜欢监视，那不如就送一块过去正大光明地把声音和影像都传过来！

净无的手指缠绕着发丝在脸侧打着圈圈，神色不由高傲起来：“你以为谁都能用波西晶石吗？只有最伟大的念力师——比如我——才能为波西晶石注入法力，让它产生不同的用处。念力师极为稀少，一般来说，五级就是顶峰了，像他们这么小的年纪能达到两三级的水平，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你啊，就算让你拿到波西晶石都没用！”

林雪气鼓鼓地抱着双臂，怒道：“你可别瞧不起人，谁说我做不到？只要我碰……”

“轰！”擂台上一声炸响，那个三级念力师塞荷娜面前的晶石瞬间碎成了渣渣！

“哇，这么厉害！”林雪吓得差点从树上滚下来，幸好神树及时用枝叶挡住了她坠落的方向，才没让她丢脸丢到家。

净无却不甚满意，捞过林雪的手腕瞅了一眼表，说道：“这算什么啊，用了五分钟才成功，我只要一秒就够了！”

“啧啧，吹吧，你使劲儿吹！我才不信呢！”林雪赶忙坐好，冲他弹了弹手指，“快把圣果给我，我得负责颁奖啊！就这么点职能了，你看着利用吧！”

拿着那颗红彤彤的果实，林雪的小心脏不由颤了一下，唉，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好东西，要是能带回去，一定得给黏黏用！她一醒来就感觉到黏黏与她之间那种细微而紧密的联系了，不能第一时间出去看它，黏黏一定很伤心……脑子里胡乱想着，林雪还得笑得特别仁慈自然，她从神树上降落下来，将圣果递上。

那个叫做塞荷娜的女孩儿刚刚十八岁，皮肤细腻白皙，丹凤眼，看上去别有一番媚态；黑色的中长发披散在肩头，显得恬静而可爱；弯起的嘴角两旁各有一颗小小的梨涡，简直甜美极了。

这样秀丽的长相，这样可亲的笑容，原本没有什么不妥，但林雪偏偏在接近她的时候心生警觉，瞬间汗毛倒立，额上浮起一层冷汗！

不对，完全不对！她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塞荷娜脸上的浅笑，随着林雪的接近逐渐改变了弯曲的角度，变成了一种阴沉而诡谲的冷笑！不待林雪向后跃去，她猛地将手向前一挥，一股强大的念力扭曲了空间，直直袭向林雪的胸口！

“啊！”以林雪现在的速度，哪怕是闪电也有信心躲过！但念力是思维的速度，林雪就算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闪开！随着一声惨叫，林雪被塞荷娜击了个正着，整个人像是在空气中仰泳一般倒飞出去，扎进树冠中消失不见！

“你是什么人！”净无劈手束住塞荷娜的双手，以防她继续伤人。

“尊敬的祭祀大人，她是祸害，不是圣女！”塞荷娜不躲不闪，平静而虔诚地冲着净无跪拜下来，晶莹地泪水爬满脸颊，“祭祀大人，塞荷娜代表乔万家族为善界除害！我们的家族誓死守护善界千万年，作为乔万家族下届的领袖，塞荷娜理应如此！”

坚定的信念和执着的眼神，是那么似曾相识！净无紧扣她的额头，用尽心力感受她的想法，却只感觉到她对善界狂热的忠诚！

净无猛地扣住塞荷娜纤细的脖颈，沉声问道，“你认识紫鹃！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塞荷娜的脸上仍然残留着蜿蜒的泪水，嘴角却挂起一弯宽慰的笑意：“紫鹃大人是个伟大的智者，她早就识破了这个恶毒的女巫的阴谋！她是来毁灭善界的！你们刚才说得话我都听到了，她竟敢说七界统一是个错误！这是在阻止我们完成先祖的遗愿，是在否定为了这个理想前赴后继的先烈们！”

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慨叹声，像是听到了很不好的消息。净无目不转睛地盯着塞荷娜，表情说不出地凝重：“孩子，你被毒害得太深了。”

“不，不是我！是您！您被她骗了！”塞荷娜疯狂地大叫起来，那张清秀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扭曲起来，“这个女人不是转机，不是希望！她是毒瘤，是恶魔！我是为了善界的未来才杀她！我没错！我没错！”

“看来，善界不像你说得那么美好啊！”林雪被神树轻轻托送出树冠，虽然衣服划破了不少，但精神抖擞，连针尖大的伤口都没有。

不明真相的群众集体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指着林雪，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见鬼了。

“不可能！我明明击中你了！”最惊讶的是塞荷娜，她尖叫着，抬手朝林雪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