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城中的道路皆是没有经过修饰的泥土地,城中的罗伊士兵穿着也很邋遢,有许多连服装都还没有统一,都是各穿各的,倒像支杂牌军。 伽楠一行人大约是千里追踪之故,满面尘土之色。 梓颜心焦伽楠的伤势,完全忘记了自己脸上的伤痛,伽楠见她着急,只是微微笑着想让她安心。 两人有千言万语要说,怎奈当下事情颇多,罗伊国王和安菲雅公主当先领了他们进入一座大木屋,屋中摆着一张长条的木桌,上首一张大椅子,下面两侧是原木所制的靠背椅。屋正中的墙上挂了一面红底黑色纹饰的旗帜,其余只剩下一些多枝桠的烛台和两个站立的奇怪盔甲铜人。 罗伊王想请伽楠上座,伽楠笑道:“我等远来是客,怎可喧宾夺主,还请国主上座。” 罗伊王推辞再三,安菲雅一抿唇,劝道:“父王还是别客气,大家坐下稍事安顿,就请皇太子夫妇去休息吧,这一路,他们的太子妃必定是累坏了。” 梓颜听她称自己为太子妃,面上一红,一则不便辩解,二来心下里好像也不愿意反对这话,只是行礼道:“还未多谢公主相助之恩。” 安菲雅连忙上来扶她,道:“我怎敢受你的大礼,不过是派人通个消息罢了,也是为了我罗伊公国。今日能得自由,我谢皇太子都还来不及呢!” 梓颜见她口齿伶俐,眉飞色舞之态很能感染人,果然是个女中翘楚。 大家落座,罗伊王还是坐了上首,有士兵端上来一些酒当做茶来每人分了一杯。 梓颜一愣,心想伽楠受伤恐怕不适合喝酒,谁知伽楠已先一步拿走她面前的大酒杯,向边上的侍者示意换一杯水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情意尽在不语中。 罗伊王道:“罗伊国疆域未明,子民寡少,今日得迎****上国的皇太子殿下伉俪,实在是不胜荣幸之至。仓促之间不及准备,还请上邦诸宾随我们移驾都城,我们好准备些丰盛的招待。” 伽楠道:“难得国主能说得这么好的汉话,小王已是十分高兴。至于招待,就免了吧,你适才说的攻打喀诺特拉汗国一事倒是可以商议,不过还要等我方自己商议定了,再来与国主商榷。” 安菲雅公主笑道:“殿下万里迢迢来到我国,自然是先休息为是,攻打喀诺特拉汗国可以明日再议。只是目前如何处置脱脱鲁思等是个大问题,还请神机太子示下。” 伽楠略一思索,剑眉微微皱起,道:“脱脱鲁思此时不在,小王说一句无妨。他毕竟还是我国蕊阳大长公主的独子,我朝太皇太后的嫡亲外孙,小王想带他们回国再行处分,不知国主和公主有什么意见。” 罗伊王忙道:“殿下带了他们回朝,自然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些地方来了。白都汗国虽然强大,但是城池却比不得中原那么多,最主要的只有三个城,其余地方连子民都很分散,脱脱鲁思一被擒,那些牧民们自然投奔于另外的汗国,我们罗伊也是很欢迎他们加入的,故此殿下此举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哪会有什么意见。” 门外有个士兵用罗伊人的话通报了一声,安菲雅公主吩咐了一句,陆裕善已带着李司药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李司药看见梓颜甚是激动,连连道:“文姑娘来日来无恙吧?那日看见老朽几个同僚的尸体,可真没少为姑娘玄心那!” 梓颜起身略略一福道:“倒叫老师挂心了,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反而劳累大军千里追寻,都是我的不是。” 伽楠向李司药道:“不必多说,快与太子妃治伤。” 李司药一愕,心道怎么就成了太子妃了,却不敢多问,连忙提了药箱想拿药出来。 安菲雅也忙着过来,道:“我还是另外安排个屋子让太子妃去疗伤吧。” 伽楠点点头:“如此甚好,别的事但请国主和公主安排,我先陪内子上药去。” 梓颜扯了他的衣角一下,既为了这内子的称呼有些不好意思,也为了着急他的伤势。 安菲雅道:“自有父王和诸位将军们处置各种事物,由我带你们去歇息片刻。”说罢前面引路,其礼仪倒真是较之中原简单了许多,也没见到她向罗伊王告退。 于是伽楠牵了梓颜的手带了李司药随同安菲雅一路走去。 往左拐出了一个大木门,有两排房子,这房子尖顶上面覆盖着橘黄色的瓦片,最明显的就是烟囱了,烟囱造得特别大些,造型也算大气。 安菲雅领着他们进了一幢房子,从有扶手的木梯上楼,走进二楼一间屋子,然后转身道:“此地简陋,还请两位殿下将就将就,不知是否需要我帮忙太子妃疗伤。” 伽楠道:“不用了,小王略懂医道,连这军医都不用,公主请自便。” 安菲雅知他们想单独相处,呵呵一笑,行了一个礼就转身走了。 李司药放下药箱,取出各种瓶瓶罐罐和绷带来,正要给伽楠珍视,伽楠忽道:“李大人放下这些东西下去给军士们治疗就是了。” 李司药虽知皇太子精通医道,但是梓颜却只是一知半解的,他背上的伤也不知轻重,便道:“还是让老臣给殿下看看伤势如何吧。” “军中只余你一个医官了,下去吧。”伽楠和颜悦色地说着,但不免有些威严。 李司药不敢坚持,梓颜欲待说话,被伽楠摇手止住。 待李司药走后,梓颜环顾四周,见这个房间虽然很小,只有一张大木床和一个床头的小柜子,柜子上的铁器烛台打造得十分精美,还有一张木椅子,都是厚重的原木所制,样式简陋,但是却收拾得十分干净,可喜床对面还有一扇好大的窗户,挂着窗帘,使得一室明亮。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布置,但是风格与中原大相径庭,有着浓郁的异域风格。 伽楠将她一抱,梓颜回过神来,忙道:“你快坐下,我给你看看背上的伤势。” 伽楠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弧度优美的唇角也向下扁了:“原来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儿,刚刚跟你单独相处,居然就走神了!你该不该打?” 梓颜扬起脸,歉意地瞅着他的星眸,如此绝美绝好的少年竟对自己如此深情,叫她心里深深触动,不由动情地看着他,缓声道:“打罢!我害你受伤又难过,是该打呢。” 伽楠俯下头来深情款款地在她脸颊上浅浅吻了一下,道:“吹弹可破的脸上都挨了这么一鞭子,我哪里舍得打你,来,乖乖坐下,我先给你上药。” 梓颜却道:“我这无妨,倒是你乖乖坐下,我来给你看看,虽然我的医道远不及你,但是好歹也跟李大人学了一点时间,外伤还是懂的。” 伽楠不理会她这话,一把将她抱了坐到床上,就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