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嘿嘿”一笑,道:“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正好?你福气大 以后我还得沾你的福。” 玲珑却像是呆住一样不言语。 外表英俊高大身份高贵的王爷自然让许多女子倾慕,也许很早以前她就倾慕于他,只是她没发现,所以才在他问她是什么感情时,她连个干脆的答案也给不出。不过也只是倾慕而已。 她曾见过他送发簪给白术,当白术戴上簪子自言自语唤他时,她觉得白术痴心,但她自己何尝又没有痴心。 但自己的痴心,她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暗笑白术妄想同时,她自己也愚蠢之极。 尽管,她并没有和王爷发生什么,但是对别人的丈夫,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父亲勾勾搭搭,易地而处,若她是那个妻子心里绝对不会好受。光是这一点,她就觉得沉重。 又送伤药,又送首饰,想起来还有那次她突然哭起来不想让人发现,他也帮她隐瞒了,还有最初陪拢香来漪澜殿,她要摔倒时是他扶了一把。这些事情她都记得这样清楚。 然而他又是怎样想的呢? 也许九王爷对她和对白术是一样的,存着一份亲近之心。带着追求男欢女爱欲望的亲昵。却与她所认同的情不是一回事。 这也许是他的多情,但玲珑却无法怪他。甚至感谢他从前的照顾。 告别小齐,玲珑慢慢走出茶水间。 头顶的阳光刺目,直晃得人眩晕。玲珑走出院子,碰上了拽着荷包满目激愤的卓逸。 卓逸挡在她身前,手上除了荷包还有一张写着字的白纸。眼睛直直瞪着玲珑。 “卓侍卫……” “我问你,这个荷包和这封信,是她给我的?” “当然。” 卓道把荷包和信都甩到玲珑脚下,“我不信!我不信这些绝情的话是她写的。” 纸张软弱无力的飘落在荷包旁,玲珑叹口气,这可是白蔹日夜赶着绣出来的,他怎么能这样随便丢开。蹲身捡起来,玲珑瞄到了信上的几行字。 其意大概是:这段日子多谢卓逸照顾,宫中岁月寂寞,能在宫外与卓逸有这样一段情缘让白蔹非常开心,现在她要回宫了,正好与卓逸好聚好散,让卓逸不用挂念她。 字字句句透着薄凉,但玲珑知道白蔹对卓逸绝对不是像她自己写的那样,尽管她最终的确想要回宫和他分开。 她用这些言语误导卓逸,卓逸不愤怒才怪。 心有触动,玲珑笑道:“这当然是白蔹jiejie写给你的,是回宫前叮嘱要我交给你的。这些话哪里绝情了,jiejie现在要回宫,和你分开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么?” 卓逸愤怒道:“那我到底算她什么,是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么!” 玲珑把信折好放入荷包,重新交到卓逸手里,“这些我想jiejie已经在信里写清楚了,卓侍卫问我作甚?” 卓逸胸口上下起伏着,像是被羞辱了一样,玲珑忽然觉得有些不耐烦,道:“卓侍卫何必一副被骗的模样。我听说你早就定了一门亲事,还不是纠缠了这些天?” 卓逸先是讶然,接着非常理所当然道:“这……这又有什么关系,这和我与她之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玲珑冷笑道:“卓侍卫,你可别告诉我,你和jiejie在一起就是想纳jiejie为妾的。” 卓逸红了脸,道:“这、怎么能随便……难道我不可以纳她么?” 卓逸羞涩而真诚,玲珑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难怪白蔹不要你了。 卓逸喜欢白蔹,却没有去想过白蔹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情之一字为何物,未经过的人不知道,经过的人却说不出来。白蔹和玲珑都有一些让她们不能坦然面对感情的原因。 白蔹是因为宫门的阻拦和本性不愿屈从,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了断他们感情,没有多留只言片语。他们中间本就隔着身份门第诸多障碍,卓逸再不能懂白蔹的真心,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选择继续下去。 白蔹看似多么薄情,却也正是她的深情。以她的心性,绝对不会拉下来来央求卓逸娶他为妻,也不会强求他和家人对抗。 选择这样的结局,卓逸不会为难,她自己也可以完整保存着这份感情,不用等以后岁月蹉跎消磨掉。只是,她没有考虑到卓逸。 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他,或许会恨她吧。 而玲珑则是因为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了,情由心生,却与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得知伤药和首饰的事,她心中的彷徨多过感动,不可思议多过欣喜。 玲珑笑道:“卓侍卫,我只是帮jiejie把东西送到你手上,现在已经送到,你要是有什么应该去问白蔹而不是来问我,当然,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 卓逸气得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你们都是这么无情么?” 玲珑道:“卓侍卫你忘了,我们都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宫女本就不该与人有私情的。” 卓逸恨恨看着玲珑,最终转头离开。 玲珑叹气,转身欲走,却见九王爷负手立在不远处,刚才在应付卓逸,她竟没有发觉他在那里。 玲珑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见过王爷,奴婢刚才想来禀报王爷,娘娘召白蔹回宫了,似乎使出紧急,不想王爷去了王妃那里。” 九王爷颔首道:“刚王妃已经和我说过了,前一阵子听说你病得厉害,现在好了?” “奴婢已无大碍,多谢王爷关心。” 对话再规矩不过了,九王爷看着她始终半抬的眼眸,道:“那日明明叫你等我,为何一个人先走了?” 果然是要问的,玲珑心又颤起来,表面却平静无波,道:“奴婢那天出去玩得久了,怕jiejie们担心,所以想早早回去。” “哦,那我问你的话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玲珑深吸一口气,不亢不卑道:“奴婢对王爷绝无非分之想,奴婢只想好好侍奉娘娘、王爷和王妃,心中不敢有其他杂念。王爷那日的话,实在另奴婢惶恐。” 到最后,还是样的回答。 她和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情和温柔可以对很多女人,她却希望保有完整的一份感情只给一个人,身份不同,所思所想不同。 她想出宫回家和家人过日子,他却注定一辈子和宫廷脱不开关系。 这几日心境波澜起伏,害怕、彷徨、期盼、遐想、痴心、还是统统被她压回心底了。她想她不够情深,不够温柔,这些年没变聪明,却世故了,对自己,对他都是。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不过会有很多柔情为他填补吧。他没有什么理由纠缠着一个不领情的低下宫婢。 玲珑说完就告退了,没抬眼看他的表情。像是有意避讳一样。 ******* 可能是因为天气太闷热,连日王妃都觉不适,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可急坏了大家。王爷时常与王妃一同用膳,劝她多吃些。 白檀和玲珑日夜守护在她榻前,她整日被怀孕的生理反应折磨得脸色惨白,却还反过来安慰白檀她们,说没事,没什么要紧的,又叫她们不用成天守着她,回去好好休息。 白蔹离开后的第三天夜里,宫里又人传话,这回不是要传召玲珑她们,而是要召九王爷回去,说是皇帝龙体欠安,惠妃让九王爷赶紧回去侍疾。 可王爷那晚并不在别院,早上与王妃一同用过早膳后他就出去了,至今未归。那时王妃已经睡下,她多日都没有睡过好觉,这天好不容易困倦上来早早睡下。 白檀权度一番,决定还是先不要吵醒王妃,派人去寻王爷,寻到了就马上请王爷回来。 没过多久,派出去寻人的小厮回来说王爷的车停在一家花楼的马厩里,可是那花楼不让人进,说是进去的都是达官贵人,一般人轻易进不得。 那小厮是别院新买来看房子的,不是王府带过来的,没有府里那些常年摸爬滚打在宫廷和富贵人家下人机灵,出门的时候没带令牌,和花楼的人说他是王府的,人家不信他。 白檀揉了揉额角,对玲珑道:“依我看,怕是要劳烦你去一趟,以免有什么万一,我留在这里守着,若是王妃醒了问,好歹还能照应一下。” 白檀这样小心是因为事发突然,惠妃的消息是比官道上先传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子先有个准备。 若明日正道消息传开了,九王爷还宿在花楼里,若被人抓住把柄告一状皇帝病中仍花眠柳宿实乃不孝,这可就闹大了。 玲珑也没什么可矜持,马上问人借了套男装换上,带上王府的令牌,把她在漪澜殿的腰牌也带上,和两个侍卫以及那个小厮一起,去了他说的那家花楼。 夜里林松的街道也冷清得很,月光如洗照在石板路面上,路上只有马蹄得得声,可到了花楼所在的那条街,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一整条街挂满了灯笼,亮如白昼。每家妓馆都是敞门迎客的,不少穿着轻薄的女子依着栏杆向外招手。乐声与娇笑声充斥耳畔,好不热闹。 小厮说的那家花楼是所有花楼当中装饰最豪华的,门外有十几个穿得干净整齐的壮丁,既是镇场也是把守。 他们来到门外,看守的人果然不让进,王府侍卫亮出了牌子,那些人才让他们进去了。 玲珑一直低着头,虽然脸上的脂粉都擦掉了,可是她一点不觉得自己穿上男装就能像男人。白檀让她过来只是怕万一出什么岔子,而且如果王爷不愿意回去,一看到玲珑自然就知道事情紧要了。 妓院是穿越小说中事故高发场所,英雄救美酒后乱什么的都有,没想到她也有机会到妓院一游,可惜此行必定要来去匆匆。 玲珑不敢抬头,只能看到脚下花纹繁复的地毯,踩在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同样打扮干净整齐的****引他们穿过大堂,来到花楼后院,却不再带他们向前走。 “几位爷,我们这儿与规定,后院闲杂人是不能随便进的,要找人也只能传话进去。” 护卫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不过进去寻人,又不坏你们生意。” ****笑容满面道:“爷,这是规矩,不管是谁都不能坏,甭管你们是谁。里面的人没一个是咱们惹得起的,这儿和外面不同,别说外人,若非熟客也是不能进的。咱们小店能有这些贵人光顾,靠的就是规矩,规矩一旦坏了,我们的生意就都不用做了,爷您给小的一条活路,要找人我给你们找,绝不耽误。” 护卫要再辩,玲珑拦住。瞧一眼花楼内院,也是灯红酒绿人影憧憧,不过明显比闹哄哄的大堂安静多,外面也有壮丁守着,进去的妓女都是由人领着,穿着也不似在外面看见的暴露,甚至有些端庄得像大家闺秀。 这花楼估计也有些类似会员制的经营策略,此处是专门招待有身份地位的爷们的。 玲珑压低声音道:“把令牌给他递进去,然后让他传个话,就说府里来人,有急事。 护卫照办,玲珑把自己的腰牌也解下,用帕子包好,只不想人认出后面漪澜殿的标志。让护卫递给****。 ****见了王府令牌,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或许大人物也见过不少,点头哈腰进去传话,还说若是贵家主人要叫人进去,他一定帮忙引路,才走了几步,玲珑叫住他,取下自己腰间的腰牌让他一并拿进去。 也不知后院里到底多大,****进去七拐八拐不见了人影。玲珑和两个护卫等了一阵,一个瘦小的人影从内院里冲出来。 那人慌慌张张,脚下不稳,到玲珑面前时,正好摔了一跤,玲珑出于条件反射,伸手将人扶住。 扶起来才发下,那人居然是个姑娘,和她一样穿着男装的姑娘,而且还是熟人。 “是你?” 那个小姑娘向玲珑说了声谢谢,疑惑道:“你认得我?” 这个姑娘那天玲珑和九王爷在小酒馆遇见过,玲珑认得她,她当时大概没看到玲珑 说起来这姑娘也真奇怪,一个人跑在街上被一群大汉追就算了,这回又穿男装出现在妓院。也不知道那天九王爷是怎么救下这位姑娘的。 玲珑尚未来得及开口,里面又出来个人,这回是个熊腰虎背的汉子,人挺高大,下巴一圈胡子茬很男人,不过眼神有些混沌猥琐。 “想跑,门都没有。”男人似乎是冲着小姑娘来的。 小姑娘很怕他,一见他来马上躲到玲珑身后。汉子看见玲珑挡在前面,喝道:“小子走开!” 玲珑身边的护卫哪会让他靠近,两人都站到了玲珑前面。 “呵,居然还带有帮手。”汉子嗤笑。 他脸和鼻头都红红的,说话时一口酒气,也许是喝醉了。 他身后陆续又跟出几个人,汉子道:“来得正好,帮我把他们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