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对李卿然的事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就看到陈伯带着商队的三个小头目恭敬地站在云锦楼门口。 看到赵锦绣,连忙恭敬地行了礼,陈伯开口道:“三公子,商队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准备好,出西门,到江边,就有我们的船了。” 赵锦绣扫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手脚倒是挺快的。” 对于这种情况,早在赵锦绣的预料之中。这伙人必定会来找她。他们倒不是怕楚江南责怪。事实上,楚江南为人清冷,只要不是触犯他的底线,他绝不会去责怪谁,但是谁要触犯他的底线,就不是责怪那么简单了,而是出手快、狠、准,将之除掉。 这些人之所以来找赵锦绣,还是因为桑国那边的官印问题。和秀公主为了赵三公子以后去桑国,还会去找她,给赵锦绣的印记都是一次性的。如果赵锦绣没有去,桑国那边的印记是拿不到的,这单生意根本就做不成。 四人听得赵锦绣的话语,讪讪地笑笑,很是尴尬一番,其中一个小头目,道:“三公子,您看,是不是立刻启程?” 赵锦绣折扇一开,哈哈大笑一阵,尔后慢腾腾地扫视他们一阵,冷笑道:“本公子的记性还算好。” 此话一出,那三个小头目少不得一番道歉,把自己说得猪狗不如,人品极差,竭力夸奖赵锦绣。而这般辱骂自己,赞美赵锦绣的目的,不过是因为赵锦绣还有利用价值。 赵锦绣虽想着脱离凤楼,但到底是要送小白出城,所以,早先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这会儿往云锦楼走,也只是个幌子,为的不过是这帮人可以找到她,继续谈一下条件,以期在别人以她为棋子布局时,能从别人的布局中突围而出。 “三公子,您看这戒严解除了,加上我们路上的来回,若不尽快启程,怕真的要误了凤楼的声誉了。”向来沉稳的陈伯看着一直摇着折扇冷眼旁观的赵锦绣,也不由得开口进言。 赵锦绣瞟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四人:“你们不过想着和秀公主那边不好交代罢了,哪里是真心要服我。” 四人面上又是一阵尴尬,这会儿连笑容都难以露出。 赵锦绣也见时机成熟,便对陈伯说:“好了。楚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凤楼毕竟也曾是我的家。如今我虽离开,也不能毁了凤楼的声誉。你们且套好马车等着。” 四人一听,那三个小头目皆是一副“天上掉馅饼”的神色,唯有陈伯皱皱眉头,应了声是。 赵锦绣看在眼里,知晓陈伯所想,哈哈一笑,道:“你们以为我方才说离开凤楼,只是手段?放心,我恰巧是想和一个朋友去汉州逛一圈,借船一用,至于和秀公主那里,我会为你们修书一封的。” 这番话一说完,倒是老油条的陈伯脸上也挂不住,连连说不曾那样揣度过三公子。 赵锦绣见目的已达到,也来的理他们。只吩咐陈伯将马车套过来,又让云锦楼门口守门的去叫小白下来。 这就算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吧。百无聊奈地看着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讨价还价的小贩,春衫飘飞的公子哥。 如果这时空没有战乱,岁月静好,那么自己也找个平凡普通的人,过平凡普通的一生。那样的话,在这个时空就有了家人,有了牵挂,心就会安宁。不会如同无根的浮萍,到处飘摇,心里空落落一片。 可这毕竟是痴人说梦。如今战乱四起,局势动荡,而自己又有那么个身份。也不知这一次的金蝉脱壳,真的能否脱掉。毕竟四年前的死亡,都没有逃掉。 赵锦绣不禁忧心忡忡,怕是不能逃掉吧,周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小白、萧元辉、还有林府那个黑衣人,甚至是楚江南,或者刚刚遇见的李卿然。 每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都有着各种琢磨不透的诡异。 “三公子,真的要带小官出去玩?”小白的声音清雅澄澈,带着几分的玩世不恭。 这声音总是带着莫名的自信,赵锦绣心里的低落竟是去了一些,转过头看他:一袭蓝色春衫,头发用发冠束起,眉目含笑,像是满目的日光摇曳。 “自然。三月风光美啊,咱们先去汉州游玩,听说那里三月,花满山。尔后,再顺江而下去江都玩,如何?”赵锦绣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又伸手在小白脸上抚了一把。 小白拉着赵锦绣的手臂,一脸害羞:“小官全凭公子做主。” 赵锦绣看他低眉垂首,眼里全是怒火。这副要憋成内伤的模样,让赵锦绣心里很是高兴,她折扇一摇,朗声道:“小官真是乖巧。” 云锦楼的一干小厮丫鬟先前以为三公子喜好男色只是传闻,而今看到活生生的事实,当时就全体惊呆。 赵锦绣不管众人,将小白的腰一搂,笑着往秀水街走。 小白长得白净,神情我见犹怜一点,简直是绝色。只不过比赵锦绣高出一个头,如今被赵锦绣搂着,这场景真是非常震撼。 先是在秀水街上的人都不由得停足看他们,尔后,纷纷走掉。只剩下拉着马车的陈伯与三个小头目彻底震惊在那里,好一会儿,四人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三公子。 赵锦绣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们一声,像是浑然不觉众人的惊讶。走到马车前,折扇一收,抬脚上了马车,尔后又回过头来吩咐小白要小心一些,不要摔倒了,并且伸出手去拉他。 二人一阵你侬我侬,才坐进马车。陈伯四人虽震惊,但到底是老江湖,也硬是憋住没有问。 赵锦绣放下帘子,刚吐出一口气,小白却是将她搂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别动,你方才调戏我,我总得要收点什么回来。” 赵锦绣拧着他大腿,狠狠一掐。小白没防备,疼得一下放开她。 赵锦绣满面带笑地看着他,小声说道:“没想到江公子也是斤斤计较之人。” 小白龇牙咧嘴,恶狠狠地说:“要是在南边,你这般做法,早就五马分尸了。” 赵锦绣笑而不语,估摸着路过月落桥,略略挑帘子,看那画舫果然远去,看来水路也是放行了。 这条小河算是荆城的内河,河水最终汇入锦河。不过,若是别国船只,没有本国的戍边将领的印记,根本不能入得内河来歇息。这李卿然的门路倒也是广,连林家军中印记也弄得到。李卿然这两年竟是将李记的生意做大了,门路上丝毫不比凤楼差了。 “对了。那人是谁?”小白忽然问。 赵锦绣一愣,随即明白小白指的是李卿然,心里一把火倏然腾起,这厮居然是一直派人跟着自己。赵锦绣冷哼一声,冷笑道:“你对我倒真是好。” “那自然,你是我的命嘛。”小白也是一脸笑意,话语很轻柔,若是不认识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宠溺赵锦绣到极致了呢。 “你这么神通广大,还不知那人是谁?”赵锦绣顺势往他怀里一靠,手肘就往他肋骨处击打过去。 小白早有预防,一下子捉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笑道:“雕虫小技,昔年,我妻也爱用这招,早习惯了。” 赵锦绣见一击不中,忙要抽身,却是来不及。小白很满意地搂着她说:“温香软玉抱满怀,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赵锦绣知晓这家伙的脾性,这般要挣脱是死活不可能,便索性懒得挣扎,只没好气地说:“江公子这般,怕欠赵某的就不止这些了。” “那如月是想要什么?要江某以身相许?那得要看如月的本事了。”小白低着头闻着她的发,语气低低的,温热的气息全在耳畔。 “就你?还不够格。”赵锦绣对着在自己头顶上方的俊脸横眉冷对。 “你倒是曾经沧海的模样,怎的?难不成还有比江某更好的人?”小白打趣道。 赵锦绣懒得理会小白这个自大狂,兀自垂目。心里却是不自觉比较着许华晨和小白,但无论如何都觉得没有可比性。 许华晨过于冷漠,在人前极少说话,尤其是面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连笑容也懒得给,甚至是眉头也懒得皱。即使是面对她,也有大部分时间是安静地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极少有笑容,若要他多说话,除非是在为她解惑时。他做任何事都是讲究实效,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花架子,全是实实在在的,最有效的方法。 至于小白,目前的了解来看,跟许华晨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这人做事自有手段,可惜公子哥习气太重,油嘴滑舌,甚是让人不喜欢。 “看来是有那么个人。”小白见她垂目沉思,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这才打破沉默。 赵锦绣抬眉看看他,没有理会,而是问:“那画舫主人是李卿然,想必你该是了解过吧。” 小白眉头一蹙,思考一阵,道:“桑国的。” “嗯。此人如何?”赵锦绣期望着从小白嘴里知道些关于李卿然的事。因为直觉李卿然出现在荆城绝非偶然,怕是跟萧元辉有关吧。 “散财童子,所谓的仗义疏财,不是我好的那口。”小白也看那画舫一眼,懒懒地说。 “桑国第一富李炎的大公子呢,这两年接管李记,也做得风生水起。”赵锦绣有些不明白小白,既然他连她赵锦绣这等只言利益的商人都调查,想要拉拢,为何会放过李卿然这种具有侠气的人呢。 “他自诩侠义,这不是我喜欢的。”小白淡淡地说。 “你倒是喜欢利欲熏心的人了。”赵锦绣反唇相讥。一瞬间也明白过来:作为他国的权贵,要利用对方国家的人为自己做事,只能找利欲熏心的人。而像李卿然这种自诩侠义之人,必然不可能为他国所用,小白自然不会在他身上多浪费精力。 小白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轻轻一笑,打趣道:“你对自己定位得很到位。” 赵锦绣狠瞪他一眼,很说风凉话:“李卿然也是个人才,你若能取得他,也算你本事,看那画舫,以及所停靠的地方,就是凤楼也未必能做到。” “激将法没有用,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那画舫是李卿然的?”小白笑得高深莫测。 赵锦绣听得这句话,暗自怪自己疏忽。之前看那人来请李卿然上船,就自动认为那画舫一定是李卿然的。如今小白一提醒,赵锦绣联系着几天的情况来看,那画舫从来不曾打开过,里面是什么人,一概不知,但是可以肯定是一直有人在船上。 还有那李卿然,如果没有住在客栈里,秀水街就有顶级酒楼,何须到拐角处的来仪客栈去用饭? 这么一琢磨,倒是一时间拿捏不定那画舫以及李卿然的事。 不过,拿捏不定的何止画舫和李卿然,眼前的男子不也是拿捏不定么?虽然是合作关系,到如今,赵锦绣也不知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由得抬头望他一眼,不料他也在瞧着自己,彼此视线竟是相撞,都尴尬地别开到一边。 好一会儿,小白俯身过来,在赵锦绣耳边,低低地说:“马车等人时,我就要走了,你——,万事小心。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去江上,若有人让你停船…..” “我知道。”赵锦绣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顺势从他怀里坐起来,朗声问:“陈伯,还没到来仪客栈?” “三公子,前面就是了。”陈伯沉声回答。 (PK分数不涨。!!!,书评也没有!荒凉哩,锦绣) [bookid=1566909,bookname=《逼草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