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春琳一走,围观的人散了大半。有和唐家关系好的,想去唐家看看情况,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院子里唐红玉杀猪似的惨叫,也不好进去劝,全部散了。 唐红玉闯祸早已是家常便饭,龚春琳进人群教训蓝龙,她钻进去抱住刘蓉的腰,低声哀求,“娘,是我错了,不该不打招呼乱跑,回去后你怎么打我都行,别气着身子。” 看到唐红玉,刘蓉紧揪着的心落在地上,拎着唐红玉的耳朵回家。唐红玉乖乖地拿了家法过来,棍子还没打在身上,她便放声大嚎。 还在外面寻找的唐老太太听人说,唐红玉已回家,连忙回来。看到刘蓉边打边数落,唐老太太舒了口气,板起脸道:“把棍子给我!” “娘,”刘蓉站起来道,“我已经打过她了。” “棍子落下去的地方一点红都没有,你那也叫‘打’?她不听话,全是你惯出来的!”唐老太太夺过刘蓉手里的棍子坐下,对着唐红玉的小腿狠狠抽过去。 “啊~”唐红玉大叫。 刘蓉的眼泪一下子飙出来,转身默默地擦了眼泪,低头进厨房做饭去了。 唐老太太打完,又罚唐红玉不许吃午饭。刘蓉不敢说什么,频频给唐雨递眼色,唐雨只好拿起药膏进屋。 屋子里,唐红玉正无聊地趴在床上,看到唐雨,连忙堆起一脸的笑,向她招手,“快来,姑,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唐雨横她一眼,把药膏放在床边木几上,她坐到床边将唐红玉裤脚慢慢向上卷起。唐红玉的腿上只有一道深红的印子。老太太心痛孙女,除了第一下做给媳妇看,下手得重些,其它几下都很轻。 “痛!痛!你轻点,姑。”唐红玉叫。 “痛个鬼!”唐雨照浅红的印子上轻戳一下,“你要真知道痛,就别老做让奶奶生气的事。” “姑~”唐红玉拉长声音说:“今儿这事不怪我。” “不怪你?难道真象那个赖皮说的,是春琳拿迷香把你勾出去的?”唐雨边给她上药,边问。 “不是。我昨儿听春琳姐说她要做点心,想买点别人的点心尝尝是什么滋味。我怕人家看到她那模样害怕,不卖给她,所以…” “哟~”唐雨奚落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样乐于助人的心思。” 唐红玉瞪起眼睛,“你不相信?一品阁的人就说春琳姐是霉女,直接把她从店子里推出来了。” “你们还去了一品阁?”唐雨的眼睛放光,刚才唐红玉说有好东西带给自己,会不会就是传说中一品阁的点心?。 唐红玉便将龚春琳被一品阁的伙计推出来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那你们买到一品阁的点心没?”唐雨更在意这个。 “没。”唐红玉遗憾地瘪嘴,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纸包,“这是我特意买给你和娘吃的。”她知道今儿肯定逃不过打,特意从私房钱里抠出两文带在身上。付帐时,龚春琳对她的孝顺行为十分赞赏,帮她付了。 唐雨打开一看,里面是她爱吃的瑚花糕,和原本有可能吃到一品阁的点心一比,她便没了胃口(这种心情和兴高彩烈地等着迎接哈根达斯上场,打开盖子却发现里面是蒙牛一样)。她兴致缺缺地包好,递给唐红玉道:“留给你娘吃吧。” “啊?”唐红玉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的贿赂。“姑,你吃吧,这是我特意买给你吃的。”唐红玉堆起笑,轻推唐雨的胳膊,还有事求她呢 这丫头绝不可能特意买东西给自己吃,只怕是有什么事要求自己,唐雨睇着她,道:“有什么事直说,明儿还想跟她一起出去么?” “不是,”唐红玉嘟着嘴说:“我腿受了伤,明儿哪能出去呢?姑若是有空,明儿你到春琳jiejie家去吧。” “我去做什么?”唐雨疑惑。 唐红玉撑起身子,在唐雨耳边说:“春琳jiejie不要我告诉文彰哥哥,她被一品阁的人赶出来的事,但她还是想买一品阁的点心,所以你去啦。” 唐雨既想去,又担忧,迟疑地说:“可是这段时间,大家都说她是霉女,和她来往会沾上晦气,十分倒霉。” 唐红玉噘起嘴,“奶奶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你呀,只要有吃的,连命都可以不要!”唐雨使劲地戳她的额头,见她苦着脸,缓了声音道:“过两天吧,起码也得等娘消了气再说。” “你最好了,姑~”唐红玉拉着她的胳膊笑。 龚春琳打开院门进去,想了想,索性将院门大开。关上门并不能挡住他人的鄙视和算计,倒不如敞开了看清。 龚文彰还没有回来,龚春琳打了水坐在院中清洗自己摔伤的手掌。刚才打蓝龙,她自己也被树枝上带的尘土弄得一头灰,处理完手,又打水洗头,然后坐在树下慢慢地梳理头发。 刚才龚春琳洗头的时候,秦晏装着路过从门口瞟了一眼,觉得不是过来的时候,又蹩回朱槿的家坐了一会,估摸着时间,走了过来。 龚春琳看着秦晏笑眯眯地走进来,手里还拎着白晃晃的什么东西。她心里疑惑,昨儿半夜是朱四,今天是他,到底朱槿想做什么? 龚春琳的头发挡在黑印前面,没有黑印的半张脸如细粉般白皙,眉锋飞扬,杏眼又黑又亮。秦晏觉得她怒气中透着一种别样的妩媚,更加喜欢。 “你进来做什么?谁许你进来的?!”龚春琳瞪起眼,一脸寒霜。 秦晏笑得更灿烂,扬起手里的猪脚,道:“昨儿的事是场误会,我今儿特意向你赔礼来了。” “误会?”龚春琳戒备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的笑容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我昨儿回去和我娘说起此事,她问我是不是双帽胡同的龚家。我说是,我娘马上给了我一巴掌,说我爹当年曾教过龚大哥,对龚大哥的学识赞不绝口,还说等我长大了,好好向龚大哥学习讨教,怎么就糊浬糊涂闹到龚大哥家来了。”秦晏一脸的诚恳和悔恨。 龚春琳半信半疑,问:“你爹是谁?” “我爹是县学的先生,前年病亡了。”秦晏垂下眉。 虽然只穿来两天,龚春琳感到这个世界的人对长辈十分敬重,绝不会用‘爹妈’撒谎。瞧他的神情透着淡淡的悲伤,龚春琳不好再板起脸赶他出去。 秦晏便在龚春琳的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