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蓝色比甲的mama先迎了上来,泪眼婆娑的说:“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您都这么大了,走的时候您才这么小……” 说着还用手比划着。 她是季锦的奶妈张mama,是真心对季锦好的人,在她与季家决裂时,不怕季家的家规,还依旧对季锦好的人,季锦点点头,紧紧握住了张mama的手道:“恩,奶妈,我回来了!” 张mama握着她的手紧了起来,急声道:“大小姐还记得我,大小姐还记得我!” 季锦淡笑了一声。 之后娘亲又拉着她跨了火盆,去除身上的霉气,才安顿让她回锦秀院休息。 至于祖父祖母,他们人不在京都,还在齐州的庄子上,她的那两位亲哥哥也是随了祖祖父祖母去了齐州,娘亲说先修养几日,再动身去拜见她的祖父祖母,她也应下了。 回了锦秀院,仍旧是前世的那几个近身丫鬟,梨春,秋雨,夏之,清冬。 这四个人,性子都不同,梨春憨厚老实,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就像前世信了刘姨娘的话,害得她自己名誉全无,连带着季锦也被父亲训了顿。 秋雨是油腔滑调,长了一张巧嘴,任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是个不错的丫头。 夏之性子活泛,总是笑脸吟吟,时常能将屋里的人逗笑,也是个爱打听是非的丫头。 至于清冬,在这四人之中,是季锦最看好的,她遇事稳重,不浮躁,还很聪慧,凡是一点就通,季锦将事情交给她办,也放心。 他们四人又是依次介绍了一遍自己,为首的清冬先开了口:“大小姐,您劳累多日,我已经命丫头热了水,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沐浴。”季锦道。 她将身上的衣物褪去,浸身在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流,将她疲惫的身心都洗了去,她闭着眼,让所有人都出去候着,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倒也不喜欢让别人伺候了。 她轻轻拿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轻笑一声,这一世,齐世俢最好不要被她碰见…… 至于那个三皇子,她倒是要好好打听一番了。 她将身子洗净,看着梨春给她送过来的衣物,粉色纱幔罗裙,若是放在前世,她会很喜欢,可现在,她觉得太小家子气,这种衣物,她的meimei才会喜欢,她出声将梨春喊了进来。 “吱。”推门声想起,随后便是梨春温厚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以后我的房中不要出现这种衣物,去找几身简洁点的,记着不要粉色!还有这屋子的纱幔都取了,被子颜色都换了,只要是带粉的,都给我撤了!”季锦将她进屋看见的,没看见的,都说了个遍,实在是受不了这屋子里的摆设。 梨春诧异的张了张嘴,按理说这屋子的东西都是照着季兰喜好来安置的,想着季锦与季兰是胞生姐妹,应该喜好是一样的,想不到差别这么大,她连忙点着头,应声退下,看来先得找一身简洁点衣物给季锦换上。 不出片刻,梨春便寻了一件青色绢花绣裙来,她将衣物穿好,系好腰绳,从屏风后走出。 坐在雕花软椅上,看着婢人们出出进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整个屋子重新倒腾了遍,她浅抿了口清茶,见清冬入了屋,她微福了福身,道:“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来了,您瞧?” “让她们进来吧。”季锦说道。 清冬点头,让季浅和季茗入了屋。 季浅是刘姨娘的孩子,比她只是小了几个月,模样长的很是素净,却是有一颗毒妇的心,与刘姨娘可称的上狼狈为jian。 刘姨娘是父亲在与娘亲婚后的第二年纳入房中的,也是娘亲怀有她与季兰的时候,。 刘姨娘原先是娘亲从娘家带来的通房丫头,一直将娘亲伺候的很好,可自从成被父亲纳入房中,就越来越不把娘亲放在眼里了,她轻哼了一声,这一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翻云覆雨。 至于季茗,应该是十二岁了罢,季锦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就连她的母氏金姨娘,印象都浅的很,上一世,她们娘俩安静的就好像从季府消失了一样。 季锦将她重新打量了番,鹅蛋小脸,杏仁圆眼,脸颊两边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rou,樱红小嘴微张着,皮肤白皙,全身上下都带着柔气,随了金姨娘的江南美。 她与季浅站在一起,模样稍胜一筹。 只听季浅稚嫩柔弱的声音响起:“大姐,方才人太多,不方便向大姐问好,大姐少时离家,想必现在对季家还生的很,不如由meimei替大姐领路,好将季家各处熟悉一遍!” 还未等季锦开口,季浅又道:“五meimei,这是大姐,在你小的时候便离家了,你怕是还没见过呢。” 季浅就像是季家的主人一样,显的季锦这个正经的嫡出倒是成了外人。 当然于理来说,她确实是离家太长时间,失了最好的优势。 她使劲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腾!”的一声,茶盏渐渐裂开,发绿的茶水一涌而出,浸湿了整个桌面。 季浅惊的不由后退一步,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大。 季锦浅浅一笑,眼睛余光扫向梨春:“差人将这收拾了。” 随后才看向季浅,站起了身子,足足高出了他们半个脑袋,然低眼,笑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这手劲比较大,没惊着罢!” 然一旁的清冬又将茶斟好,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浅抿了口茶,继续道:“方才三妹说什么来着,唔,想起来了,这里是季家,我是季家大小姐,在自己家还用得着三妹带路?三妹怕是想多了罢!” 季浅眼眸转了转,立即换上了笑脸:“大姐说的在理,是meimei多虑了,大姐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罢,我与五meimei就不打扰大姐了。” 季锦颔首:“秋雨,送三小姐和五小姐。” 季浅与季茗前脚刚出去,张mama后脚就进来了,眼睛偏头瞄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指着季浅离去的放向道:“大小姐,她怎么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大小姐可不能受了她的欺!” 季锦眉头一挑,看来季浅这一世手腕变的嚣张了,不再藏着掖着了,她问:“奶妈这话怎么说?” 张mama似乎对季浅的意见很大,提起季浅就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模模糊糊将事情与她说了个遍。 大致就是说她不在家中时,季兰性子随和,事事不计较,而后刘姨娘又得父亲的喜爱,娘亲还为此回齐州小住了段时日,张mama说,若不是她要回来了,娘亲可能还在齐州呢。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季浅便更仗着刘姨娘为所欲为了,之前还打死了两个婢人,最后硬是让刘姨娘给瞒了下来,草草了之了。 果然晚了三年,有些事情都不一样了。 季锦咬着牙,她向来知道娘亲不好争,却不想娘亲已经让刘姨娘欺压到如此地步! 张mama见季锦脸色发青,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试探性的喊了句:“大小姐?” “我没事!”季锦硬生生吐出这三个字,将心中的怒火压到极低。 “大小姐,景林院的丫头碧草来了,说是夫人让您去那用晚膳。”清冬踏着极轻的步子,低声说道。 “人们可是都在?”季锦定定的敲了敲桌面道。 “老爷被召进了宫,各房各院的人都在。” 季锦思衬着,点点头,理了理额间的发丝,便起身出了锦秀院。 正是春暖之季,纵是傍晚十分,夹道两旁的花也开的甚密,一路走来,花香四溢,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为之添了份朦胧美。 梨春与夏之在前面提着灯笼,她步伐轻盈,脚下无声,转了几个拐角,才到了景林院。 景林院灯火通明,远远的便可听见众人的谈笑声。 因为季锦的耳力好,那一字一句,她都听的清晰。 先入耳的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我说jiejie,大小姐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到?真是叫人好等,也是,待在山上久了,哪还有规矩可言!” 这等熟悉的声音,不是刘姨娘是谁。 季锦踏声而入:“是我没有规矩还是刘姨娘没有规矩,我怎么不知,贱妾都可以与娘亲同坐了!还有,我娘亲可没有一个当贱妾的meimei!刘姨娘可不要叫错了!” 顿时,整个屋内静的连掉跟针的声音都能听见,一旁站着的金氏与戚氏,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一下。 倒是一旁坐着的少年沉不住气了,他站起身子,急道:“我姨娘怎么了,怎么了?你不在季家的时候,都没有人说我姨娘不可坐! 那少年张的粉雕玉琢,眼睛瞪圆,满脸被气的通红,才是九岁的年纪,是刘姨娘的小儿,季家的三少爷季昭流。 季锦轻哼一声,看来不止是季浅嚣张,就连季昭流都被惯出了嫡出的性子,她悠悠道:“难不成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姨娘与你相比,都是低下一等,若是你还听不明白,那就这么告诉你,你是你姨娘的主子!下人岂有和主子同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