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白回身,儒雅的看着对方,“有事?” 月夜瑾煜笑了笑,“相请不如偶遇,如今似公子这般见义勇为之人,着实不多,未知夜瑾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公子喝上一杯。” 苏幕白回之一笑,“我并未做什么,解救那父女二人的乃是夜公子主仆,这酒,苏某当不起,夜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说罢,也不等回答,人便轻巧的跳上马车,入了车厢。 月夜瑾煜瞧着他轻盈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马车缓缓驶过,依稀从车厢内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等他细听,马车却已经走远。 而那面绣着“朱”字的小旗,则迎着风,自已飘摇着。 月夜瑾煜脸色一沉:苏幕白的父亲刚从别处调入京师,升任礼部侍郎。虽然说着好听,却也只是个空闲职位,依照他为官的做派,此时最应低调行事才对,苏幕白却如此大张旗鼓的自报身家,有恃无恐,看来,朱家这棵大树是枝繁叶茂了呀! 敛去深意,月夜瑾煜转身往小女孩父女离去的方向追去。 ………々………々………々………々………々……… 驶远的朱家马车内,朱晟睿正闭目养神,苏幕白却是面有忧色的叹了叹。 “何事唉声叹气的,难得你陪我出来走走,你就不能收了自己那忧国忧民的心思?” 苏幕白有些郁结的看了朱晟睿一眼,“世子表哥,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如今的京城就像个喝高了的地痞一般,虽然表面平静,可一旦他酒醒了,就是翻天覆地的大闹一场啊。” 朱晟睿看了他一眼,”哟,你这还急上了!这江山又不是你的,皇上不急,你急又有何用?” 苏幕白不以为意,“哼!小皇帝年幼,事事依仗丞相,这些难民的折子,只怕早被他扣了下来,这京里的难民就是闹翻了天,皇上也是不知的。” “你急什么,最近不是出了个侠盗?他盗来的东西也闹到了官府的。纸包不住火,若是皇上有心,自然能发现其中端倪。本世子还是对自己即将过门的夫人好奇一些。” 话毕,他又懒懒的靠在了厢壁之上。 “嘁!”苏幕白白了一眼,“旁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若不是因为外祖母,这婚事你会点头才怪。谁不知道,你的心里只装得下你的洛大才女。你对着我的时候,这些话就省省吧!” 苏幕白躺在软垫上,“听我爹说,朝廷里有不少官员都上了折子向丞相禀报难民一事,为什么朝廷就不管管呢?”一想到此,他的心里便烦闷不已。撩开窗帘一看,满大街上,到处都是流民,而且京里流民闹事的传闻越来越多,长此下去,这京城表面的和平,还能维持下去吗? 等到东窗事发,这个闭塞视听的小皇帝,可有得受了。转瞬一想,苏幕白又摇起了头,表哥说得对,皇上都不着急,自己何必急呢?倒不如学他一般,寻个红粉知己,吟吟诗、做做画,安心静待,也未为不可。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放下垫脚的凳子,撩起车帘道,“世子爷、苏公子,到了。” 朱晟睿慢腾腾起身,在车夫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下了马车,待落地后,这才拿起手绢捂着嘴咳了几声,仿佛耗尽了全部体力一般,“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必跟进来伺候了。” “是,世子爷。”车夫躬身答道。 苏幕白也跳下马车,很自然的扶住朱晟睿,“世子表哥,你身子刚好些,这外头可不能待久。” “自然。”朱晟睿显得极为吃力的点了点头,脚步虚浮的将手搭在苏幕白胳膊上,“扶我进去吧。” 车夫是朱府里的人,自然知道世子爷身子不好,如今能出门已是奇迹,他面有倦色,并不出奇,便躬身道,“奴才是在这里侯着世子爷还是?” 朱晟睿面色有些苍白的回身,“倒是把你给忘了,你自行回府吧,告诉老夫人,有幕白陪着我,请她老人家放心。” “是,奴才告退。” 目送二人进入名为静斋的书院,车夫才坐上马车调头离去。 ………々………々………々………々………々……… 二人一进书院,苏幕白便扶着朱晟睿去了西厢,鸟语花香,碧绿青翠的院子里,一袭粉红的倩影正坐于凉亭内,托腮而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苏幕白用手放在嘴上,轻咳了一声。 佳人却是无甚反映,他便又咳了两声,这才吸引了佳人的注意。 苏幕白忙换上浅笑,“冰儿姑娘!” 粉色的倩影从石凳上缓缓立起,眼内有抑制不住的欣喜。望着入眼的俊颜,恨不得几步便跨了过去。可碍于男女之别,只得在原地福了福身子,“冰儿见过世子爷、苏公子。” “免礼。”朱晟睿半个身子倚在苏幕白身上,神色已是疲惫不堪,却又强自撑起一抹温煦的浅笑。 洛冰儿起身,将桌上的茶倒出三杯,语气和缓,却又分明含着几丝哀怨道,“午时已过,冰儿以为世子爷不会来了。” 苏幕白扶着朱晟睿走进凉亭,“冰儿姑娘果真偏心,这来的明明是两人,你却只识萧郎,我看我看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在此惹人厌烦呐。” 洛冰儿立刻双颊绯红,嗔道,“你这人又来浑说,我若不知你会来,何至于摆上三副碗筷?你要取笑我,便取笑好了,却万不该拉上世子爷。世子爷是冰儿的救命恩人,你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世子爷的名声岂不毁了?” 苏幕白已扶着朱晟睿坐下,听得洛冰儿的话,便笑了笑,坐下道,“苏某言语失当,一会自当先罚三杯。” “噗哧”,洛冰儿捂嘴一笑,“我们吃的不过是茶,你便多喝几倍也无甚关系,何苦在这里逞些英雄豪迈。”言毕,便不再理他,只担心的看着朱晟睿,“世子爷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朱晟睿忙摇了摇头,“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些年,都是我陪你过的,今年又怎会不来呢?喏,这链子是我差人特地为你定做的,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朱晟睿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巧的锦盒,推至洛冰儿面前,“冰儿,生辰快乐。” 洛冰儿毫不掩饰心里的欣喜,急急打开了锦盒,见里面躺着只晶莹通透的玉佩,还刻上了自己的属相,执起来看,玉佩背后还有自己的名字,心里顿时便欢快了起来。 “很漂亮,谢谢。”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眼底的失落还是落进了朱晟睿的眼里。 “你喜欢就好。”朱晟睿扯动嘴角笑了笑,“过了今日,你便是大姑娘了,上次跟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洛冰儿顿时神色一黯,“世子爷,奴家可不可以不选。” “你知道,我做的这些也是为你好。”见洛冰儿面露哀婉,朱晟睿叹了口气,“罢了,你若不愿意便算了。” 洛冰儿马上展露了笑颜,“冰儿知道,世子爷是最疼冰儿的。” 苏幕白完全被当成了空气坐在一旁,却是眼含暧昧的瞧瞧这个,又望望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