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这两天光顾着给白晶预备嫁妆了,忙得也没顾上找白玉的事儿,白玉就这么清清静静地过了几天。 这一日,白老爷下朝回来,唉声叹气,满面愁容。段氏忙问怎么了,白老爷坐下之后才细细地说了。 原来宫里新进了一批御用的景德镇的瓷器,这事儿交由户部负责的,管事儿的正好是白老爷。谁知道进上去之后,宫里发现其中几个景泰蓝的瓶子上都有了缺口。 按说这瓷器磕碰坏了也是常事,可是因着白老爷是刚升迁的官儿,经手的事儿没几件,就办砸了,让他在同僚中深感没有面子。 回到部里,又受了尚书大人的训斥,是以,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段氏一听也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皇上追究下来,他们白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老爷喟然长叹一声,半天才说道:“眼下只有破上银子打点我们尚书大人了,希望他在皇上面前能够美言几句。” 段氏急忙接道:“我们晶儿不是才和吏部尚书家结亲了吗?找找元朗公子不行吗?” “你知道个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白老爷心里烦躁,说出的话也带着火气,“吏部尚书和我们尚书是死对头,怎么能帮得上忙?恐怕正是因为听见我们两家结亲了,尚书大人才找我的茬的吧?如今哪来的银子去打点他?” 白府虽然是官家,可是段氏也知道,除了老太太的那几个铺子和百十来亩田地,白老爷并没有多少祖产。 现如今就靠着老太太的铺子和白老爷的俸禄过活了,所以,他们一直不敢和老太太翻脸,就是这个原因。 听见要送银子,段氏一张脸垮了下来,“那得多少啊?” “少说得万儿八千的。过两天就是尚书老爷的母亲过八十大寿,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白老爷眼睛里闪着一线希望,可是脸上又带着愁容。 若说白府里东拼西凑的也还拿得出来,可是就这么两天的空当儿,白老爷上哪儿筹这笔银子啊? 段氏见白老爷唉声叹气,眼睛不由瞄了瞄自己手腕子上的镯子,若是把这才得来的几件首饰变卖了,倒也能凑得出来。不过她还没戴两天,就这么卖了她还真不舍得,况且白府里堂堂的京官儿,要是变卖首饰的话,传出去让人家笑掉了大牙。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在屋内不停地走着,直到白老爷厌烦地拉住她:“你别再磨圈儿了,快想想法子啊。” 段氏让白老爷这么一急,脑子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一个法子,当下就拍手:“老爷,你一说我还真有一个办法,倒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法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白老爷焦躁地催促着。 “前儿君家不是来我们家提亲的吗?他家有使不完的银子,我们不如和他们借一点。”段氏两眼焕发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君家就是白府的聚宝盆。 白老爷喟叹一声:“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和他一个做生意的结亲呢?况且晶儿已经定给了徐公子,难道你舍得让莹儿嫁过去?” “老爷别忘了,您可是有三个女儿的。”段氏笑吟吟地提醒着。 “你是说那个贱人生的贱种?”白老爷一听那个人,嘴角就浮现一丝恨意来。 段氏来到白老爷背后,给他捶着背,一边在他耳根子边吹风:“老爷您想啊,虽说晶儿已经定了人家,可她毕竟是长姐,若不把她嫁出去,传了出去对我们白府的名声不好啊。您说呢?” “嗯,说得有理。只不知道君家是不是愿意?”白老爷问出了心中的担忧,毕竟君少商是冲着他和段氏两个女儿来的,那个****名儿在外的贱种,君家恐怕不会接受的。 “那也要看他打得什么算盘了,况且他并没有明说是哪个女儿。他还有求于老爷,到时候断不会退亲的。”段氏笃定地分析着,听得白老爷不住地点头。 这个事儿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段氏就遣人去找媒婆,去回复了君少商,“白家太太说了,他们老爷愿意结这门亲呢。” 君少商也没想到事隔两天白老爷竟然同意了,只顾得上高兴了,并没有多想。很快,他就到白家送了聘礼。君家到底是富甲一方的,出手就是不凡,光这些聘礼的箱子就摆满了白家整个前院。 白玉这两天总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段氏和白老爷替她做主,让她嫁给那个压根儿就瞧不上她的人,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小环这两日在前院打听到不少信儿,也见了那满院子的箱笼,回来就学给白玉听,“啧啧,小姐,那尚书家真是大方,送来的聘礼堆得到处都是,看样子很真是重视二小姐呢。” 白玉听了更是郁闷,也不愿意接话,小环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李原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信儿,说是君家求了玉娘了。他当时只冷冷一笑:怪不得她不想理我呢,原来要攀高枝儿去了。 当晚,他就在屋里喝着闷酒,白敏贞在一边看得心惊胆颤的,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怎么了。 直到李原喝空了面前的一壶酒,白敏贞才伸手给夺了过来。李原睁着朦胧的眼睛,醉醺醺地盯着他母亲,“娘,您就让我喝个痛快吧,儿子心里难受。” 白敏贞就问道:“你心里到底存了什么事儿,说出来,娘给你出出主意!” “娘啊……”一语未完,李原就靠在他母亲身上哭起来,“人家玉娘是瞧不上我这穷小子啊,怪不得不想理我,原来人家有了好人家了。” 白敏贞一生要强,见到儿子这个样子,不由低低地怒吼着,“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她有什么好,水性杨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瞧着还可以,没想到也是那样的人。你总是觉得小时候一起玩大的情分,可人家不在乎。你舅舅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莹丫头紧贴着你,你总是看不见,她不比那个人强?” 母子两个说了一会儿话,李原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他喝醉了,躺倒就睡,白敏贞却正宿都睡不着,她在想着怎么让儿子定下心来,把白莹那丫头娶过来。 道理她早跟李原讲过了,只是不知道儿子听进去没有,看来这个傻儿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