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竟要以自尽相要挟!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千百年来的规矩,她竟要以自尽相要挟! 顾怀远重重哼出一声,一起身,大力之下檀木椅几乎被掀翻,便带着一脸惊怒,他破口大骂赵氏道:“这便是你几次三番阻挠的缘由!你们母女俩可真真好本事!” 不待赵氏回话,他朝外大叫道:“自明个起,二小姐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顾宛芝跪在一旁,见此情形,身体不由有些瑟缩,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识到顾怀远的震怒,心中一时惶然万分,面上早已无了先前的骄横。 顾怀远正在气头上,一脚便踹翻身侧几子,喝道:“此事断无可商议。”厌恶地扫过顾宛芝,他冷冷道:“你眼中可还有我这父亲?你若要死便去,断无人拦你,休想用自尽要挟为父!” 顾宛芝双眼登时便溢满泪水,她紧捂着双唇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怀远,片刻后,自地上起身,一边缓缓后退着,一边咬唇期期艾艾道:“爹爹这般狠心,竟逼着我嫁个不喜爱之人,那我便去死!” 话音刚毕,她便飞快地跑出厅中,赵氏心中焦急,却见薛mama几个老奴俱立在墙角唯唯诺诺不敢做声,她脸上不禁带了些怨愤,深吸一口气,咬牙朝顾怀远道:“芝儿从小便未受过这等责骂,难道老爷你真不想女儿活不成!” 尖利的话音到最后,已然带了一丝哭腔。 顾怀远面上稍缓,方才不过在气头上,此刻他不由也有些暗暗后悔方才出言太重。 便在此时,赵氏已朝薛mama几个尖叫道:“还杵着作甚?快去追上二姐儿!”这一声怒斥,可谓拿出了主母的威严,便连顾怀远听闻此声也是心头一震,薛mama几个匆匆领命而去,赵氏颤颤巍巍靠倒在榻上,一闭眼,两滴泪水便自面上划过。 顾怀远瞧这情形一时倒也于心不忍,仔细想想,赵氏虽为一家主母时有偏颇,却也不过是个宠着女儿的母亲,对旁的庶女们到底也未曾亏待下,便连嫣红也极得她喜爱,此时看她泪水涟涟,不似往常那般刚毅,心底到底也柔软起来。 缓缓踱步至榻前,他放软声音道:“噢,被父亲训斥几句便要寻死?这芝儿,实是让人着恼。” 见赵氏不理,他讪讪道:“婚事容后再议!” 这已是他言不由衷的妥协,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出了厅中,站在廊下,心中一时郁闷万分,深呼出一口气来,想起二姨娘,刚抬脚,冷不丁又记起他好似听闻下人说起,今日是嫣红的生辰。 这些年来,对老六实是缺少关怀,今日便与她们母女俩用一回晚饭吧,当下一转身,又朝着另一侧方向,朝着翠园去了。 ***** 他便阴沉着脸,见了王氏也不似往日那般喜悦,王氏哪里瞧不出来? 温声细语地将顾怀远迎进了厢房,扶他上了榻,才凑上前,一边细细拿捏着,一边小心翼翼试探道:“老爷今个眉头紧皱,可是生意上头遇了周折?” 顾怀远便闭着眼摆手道:“莫再问了,今日为夫心烦的紧。” 王氏一撇嘴,到底也未多问,半晌,她眼珠一转,又笑道:“今日六小姐生辰,妾娘家贫寒,自出了杂院,只得了老爷些许赏赐,今个便取了一匣珠宝赠去。”顿了顿,她忽地一吸鼻子,委屈道:“去年三姐儿生辰,二姨娘只首饰便赠了十匣子,比起旁的姨娘们,妾心头实在难过的紧,六姐儿实是命苦,有我这么个出身贫寒的姨娘……” 顾怀远心头本烦躁着,此时听那嘤嘤哭诉,正欲苛责四姨娘不知分寸,一张眼,却见王氏面上泪痕犹在,神情更不似虚伪,联想到赵氏也是那般袒护着宛芝,四姨娘到底是她亲母,这些年又确实吃了些苦,因此他堪堪收起了怒气,只摆手道:“难为你一番苦心,今晚为夫多赏赐些物件送去便是。” 王氏顿时喜笑颜开,俯身在他侧脸重重一亲,娇笑道:“妾代嫣红谢过老爷。” 近在咫尺的娇颜勾的顾怀远心神一震,一手捞起四姨娘细软的腰肢带入怀中,沙哑地说道:“你这一张面孔实是娇嫩可人,为夫现下便难耐了,可怎么好?” 四姨娘咯咯一笑,伸手挥退了房中奴婢。 一番云雨过后,顾怀远稍回复些精神,满足地搂着王氏在怀中,对于傍晚那事也乐得与王氏分享,只提起那事他便又气恼不已。 “你便说说,哪家小姐如她这般任性?那张易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却偏生喜爱那刘府小儿!” 王氏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也不时温声宽慰顾怀远。 思及婚事,顾怀远便烦躁万分:“我与张家好交情,偏为了这么个任性万分的女儿亲事作罢,自此叫我有何颜面去见张连?” 说起那张家公子,王氏便娇嗔道:“老爷便只二姐儿一个女儿么?” 顾怀远怔了怔,想起什么,他一骨碌坐起身,朝外吩咐道:“去请六小姐来。” 对上狐疑万分的王氏,他呵呵笑道:“好些日子未见嫣红,实是惦念了,今个又正逢她生辰,便瞧瞧我这小女儿近来可仍是那般温婉大方。” 王氏柔柔一笑,冷不丁便又被顾怀远牢牢抱紧,下巴抵住她头顶,顾怀远开怀道:“嫣红实是争气,便是她的母亲也几番夸赞于她,你生的这样好的女儿,我十分欢喜。” 王氏自是欢喜,两人又温存一番,王氏刚伺候着顾怀远穿戴好衣袍,外间便响起一个轻软柔和的声音,“嫣红见过父亲,四姨娘。” 顾怀远哈哈一笑,“快进来,我与姨娘等候你多时了。” 顾宛华一进厢房便朝顾怀远与四姨娘重重一跪,磕下三个头,她垂眸低语道:“爹爹姨娘不唤嫣红,嫣红今日本也要来的,今日生辰,也是姨娘的母难日。” 王氏眼圈一红,三两步自榻上行来,一手拉她起身,带了些哭腔嗔道:“你这孩子,怎就这般让姨娘心疼。” 顾怀远面上亦十分动容,在母女俩瞧不见时,他暗暗点了点头。 久经生意场上风雨,他自是早早学会了察人观色,这看人的功夫也无比老练,俗语说的好,若看一人好不好,只需看他是否孝敬父母,若那人无孝道,品行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实是没看走眼,这孩子这样知恩图报,将来便嫁作他人妇,也必不会忘了娘家,定是要与顾家荣辱与共的。 (今天收到一个读者的留言,灰常高兴,今明两天攒稿,下个星期起争取多多双更。感谢大家对庶女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