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咏迁入狱的原因,白咏秋其实不太清楚,白家上下好像对这事很默契的保持了缄默。到头来她也只是听白绍言轻描淡写的的提了一句。于是,白咏秋觉得事实的真相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然而不论整个事件是如何的跌宕,其实最终都无伤大雅,眼下要考虑的是白老大的承受力究竟有多强。 白咏秋不知道若让白老大知晓了救他出来需要用掉白家一半的产业,他会作出怎么样的反应。白老大的神经有多坚强?白咏秋只能说她不清楚。毕竟她重生的这么十多年里,白家还没真正的遇上过这样突然的风雨。 未经历过风雨的人,一但遇上超出预料范围的大事,有一半的机率会迈不过那道坎而一蹶不振。拿一半产业换回来的接班人,如果就这么受打击而不振了,那岂不是白救了? 白咏秋在心里仔细的合计了一番,决定避开这难答的话题而说道:“大哥,先不提放不放抓不抓的。今天上午,爹爹已经决定让大哥继承家业了。” 果然这话一出就将白咏迁的注意力扯开。 “什么?”白咏迁不够整洁的脸庞明显的愕了一下,随后他看向白咏禾,问道:“爹真的决定了?”一但他继承了家业,也就意味着其余的兄弟必须搬离这个家,甚至还要离开北宵城。在京城里,只有一家姓白的就行了。这是他们的爷爷定下的规矩。 “差不多吧!今天上午爹已经当着众叔伯的面提了。”白咏禾换了个坐姿,同时再补了句:“六爷爷和九爷爷也在。” 两位老人都来了,也就是说这事基本上是拍板了。白咏迁突然有些跟不上节奏。他讶讶的重复了句:“六爷爷和九爷爷也来了?”说着将视线落到似乎有心事的白咏秋身上,迷惑地问道:“那——秋儿你与孙青的婚事……” “大哥,青他没在北宵城了。”白咏秋打断白咏迁的问话。同时解释道:“青他也不打算娶秋儿了。”娘的,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别扭呢?搞得她是没人要的剩女似的。 好吧,管她是不是剩女,管这话题别不别扭,总之话题是扯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再转回白老大入狱这事上面了。 身边的meimei暗自琢磨的模样。让白咏迁误会。他的表情先是一愣再是一沉,随后拧紧眉头,问道:“孙青是在意秋儿与沈承砚的往事么?”这问大有责备之意,而那微张着双唇似乎还有一句要去找孙青算账的后话没说出口。 看白老大误会。白咏秋苦笑着摇头,有些维护地辨道:“青不是那种小器之人。他离开北宵城虽与沈承砚有关,却是沈承砚执意让他离开的。” 她的辩护让坐于对面的白咏禾若有所思。瞳仁间来回闪烁着迷惑。小妹究竟在意孙青,还是沈承砚?还是说她两个都在乎? “沈承砚让他离开的?”白咏迁诧异的重复了一遍,将白咏禾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而他却陷入沉思,直到半晌后才迷惑地问道:“沈承砚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呗!”白咏禾抢着答了一句,答完再瞅着苦笑着的白咏秋,说道:“小妹,那厮做法不厚道,人品绝对有问题。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想好了!”话外之意却是在说。她真要嫁他,他这当哥哥的也没法反对。 白咏秋听得嘴角暗抽抽。心说,白老二也好说别人不厚道,丫的不也是与“厚道”二字沾不上半毛钱关系的么? 她吐槽归吐槽,嘴里还是规矩地应了一声,尾音都还没完全的落下,便听白咏迁感叹道:“沈承砚做事还是挺牢靠的,而且……如果听了他的话,我其实可以免去牢狱之灾的。” 白咏秋心里一咯噔。 好不容易把话题延伸开去,却没想话题是说扯回来就扯了回来。白咏秋听得在心里暗暗叫苦,频频冲着白咏禾暗丢眼色,意思让他想办法再拉开,别绕着入狱这事说来说去的。 白咏禾应该没白咏秋那些纤细的顾虑。他只看到她正冲着自己挤眼,觉得这眼挤得很新鲜,便随意地揶揄道:“小妹终于发现二哥的好了么?居然朝着二哥抛媚眼,来来来,坐二哥身边来,让二哥稀罕稀罕。” 稀罕个屁!白咏秋有吐血的冲动。 白老禾的恋妹,基本上是白家人人皆知,白咏迁也就当成笑话看了没在意,但话题终究还是扯了回来,他自然在笑过之后又旧话重提地问道:“秋儿现在可以告诉我,蓝令宇究竟如何同意放了我的了么?” 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白咏秋仍然不愿意将真相就这么说出来,她沉默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大哥,这话还别急着说,秋儿有另外的事要讲。”说着她再冲白咏禾说道:“二哥一会儿去通知三哥四哥来秋儿院里,有件着急的事忘记说了。” 她下午急匆匆的面了圣回来,和白绍言说了几句话后宫里的人就到了,然后她就吃饭出门,忙慌慌的接白咏迁回来,中间确实少做了一件事。此刻霍地想起来,还真是解了她的窘状。在让出白家产业的这事上,如果将说出口的顺序换一换,白咏迁的责任就轻了许多。毕竟这是快四十年前就种下的因,现在不过是开花结了果而已。 “……总的说来,事情就是这样了。”白咏秋一口气将推测出的内容说出,出不管四个哥哥能不能接受便结总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君若院里围坐在白咏秋身边的男人们,统一的保持着呆滞的表情,好像连呼吸也停止了一般。 纵是这样,白咏秋仍觉得她四个哥哥的承受还算不错。 白家在四十年前,不论是真不短还是假不知,反正是帮了骆妃抛了一具现在怀疑可能是许妃,也就是蓝令宇的生母的尸体,变态宇能忍到现在不对白家大肆动作,他们白家人就已经可以每天连睡着也会笑醒了。根本别再去奢望蓝令宇对白家手下留情。 “不对,照这么说来,蓝令宇第一次见到咱们的时候,怎么没表现出什么不一样呢?”白咏禾是最早恢复正常的,然后问了句他唯一能找到的破绽。 他这话是在问白咏秋。 对于此点,白咏秋在讲述的时候也思索过,最后她唯一能得出的答案只有两种。 “这个我想过,应该有两种可能。一,蓝令宇当时根本就不知情,之后才知晓了真相,于是策划了为母报仇的布局。二,蓝令宇从小就知道真相,由于势单力薄,于是隐忍到了此时才爆发出来。”她宁愿他是在无意间知道了真相,才一步步开始走向变态的,否则从小就变态的家伙,不是他们这种正常人能对付的。 “应该是之后才知道的吧。”显然白咏文也有白咏秋这种想法,说出的假设里带了些许能感觉到的期望。 一直就像没长骨头,依在白咏文身边的白咏铭,抬起头来斜了他兄弟一眼,随后好像很冷般将身体朝他的身边挤了挤,脑袋也顺势往白咏文的颈边贴近,贴得白咏文轻喊了一声痒。 扫了亲昵得可以算得上变态的双胞胎一眼,沉默着的白咏迁终于说道:“照秋儿的说法,我不过是蓝令宇对白家出手而找下的借口?哼,秋儿你也太会说话了。” “不,大哥,你真是蓝令宇想动白家的借口而已。其实一开始蓝令宇是想在秋儿身上想办法的,真的!”白咏秋急切的解释着,将压在心里的猜测也一并地说了出来,“要不是沈承砚那么一闹,或许现在白家的处境更艰难。”弄不好连这些细枝末节都看不真切。 “那他还是咱们的恩人了?”白咏禾不服气的嚷了一句,说完却没像平日那般不依不饶的继续嚷嚷。他好像突然想了什么般,张了张嘴便收了音,然后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不知在嘟囔个什么,不过看起来,他分明是没底气又不服气,才会在那儿啐啐念。 沈承砚对于白家来说,算不上恩人这么伟大,就对于白咏秋她自己来说,沈承砚也与那么伟大的词汇沾不上边。然而她却觉得,他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还在极力的帮着他们,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怎么说,变态宇也是沈承砚的生父。 白咏秋轻叹了一声,不再去解释什么而说道:“爹爹应该已经离开北宵城,他去问二叔当年爷爷如何处理女尸的事了,现在我们只能等消息。如果能带回个好消息,或许能保证白家的人员无恙。”至于家业…… 难出口的话,余下的四人都心知肚明,虽说明白钱财是身外物的道理,仍觉得好端端的家业或许会说没就没,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他们这个时候并没想到,一切可能不会如白咏秋假设中那般顺利。 这是个五五开的机率,全看蓝令宇的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