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啦!”伴着一声怒吼,沈承雪举着枕头粗鲁的砸到门上,惊得在院里的芽依匆匆推开门,一脸诧异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问过才见屋里像被狂风卷过一般,凡是易碎的瓷器都统一的摔在地上成了碎片,而她家小姐还在屋里四处寻找可以摔的东西。 沈承雪找来找去暂时没找到一件顺手的东西,便猛地一转头,冲着芽依哇哇地喊道:“去,去给小姐我准备马车,我要去王府,去王府找二哥!”找他好好算一笔账。 芽依愣了一拍,并没急着跑去备车,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这个时候去王府找二少爷,多半会扑个空的。”而且王府也不是随便谁想去就去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敢在她家小姐气头上说。 “什么?扑空?”沈承雪狠咬了咬牙,气得是在屋里上下左右四处看,最后一把抓起桌上摆着的手绢在手里拧来拧去,好像这么拧就可以解气一样。拧了片刻她再说道:“不行,扑空也得去!他倒还真是当官了,住了王府见个面都不容易,哼,我就在他院里等,怎么也得把二哥得等回来!还不快去准备车?” 芽依看她家小姐这么坚持,暗叹了声,一脸无奈地退走。 她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但在芽依看来,当事人都不着急,她家小姐再怎么生气着急也没用。她并不知道,所谓的当事人,也就是指她家小姐的闺蜜白咏秋。白咏秋会半点都不着急,全是因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通常涉事的当事人。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在沈承雪吵着要去守株待沈承砚这只兔时,白咏秋已经远在北宵城的几千里之外了,同时也快接近了白咏禾要去的那个小镇。 那次不小心从台阶摔下的事,让白咏秋意识到,孙青其实是真的喜欢她的,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才没有像晋天享或沈承桓那样表现得很明确。有了这份意识,她便暗中的观察起这个一直被她幻想成小受的男子,越瞧是越觉得遗憾。 不去看家庭背景,孙青哪里都好,在某些时候比沈承砚还可靠。只是她没有余力去考虑他的感情。 其实白咏秋也算是闲得没事有点多虑,就眼前的情况根本不容她去想那些小女儿家的情事。至少孙青就没多想,只一心一意的做得保护白咏秋的事。 自昨天起,一直安全平静的路途开始出现拦车打劫的现象。当然,由于孙青的身手很好,而那些打劫的不过是乌合之众,没几下就被孙青全给打跑,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受惊的感觉。不过这下子老实但固执的伍老伯。总算相信孙青只是保护白咏秋的家仆这一说法。然而马车越行越不安全,孙青却是不由的担心。 孙青那头才张了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白咏秋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天就可以到瑶乡镇了,你千万别想劝我在这个时候回去。” 他本来是有劝白咏秋回去的意思。听了这话,孙青只能改口说道:“要不这样,咏秋留在前面的镇子里,由我去救二少……” “那怎么行。”白咏秋直接打断孙青的后话。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亲自去,心里不踏实。”说完却看孙青的瞳仁黯了一丝。她意识到他误会了便再补了句:“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你想过么,我若能安心的等。当初岂不是只用拜托你来救我二哥,而我就在家里乖乖等消息便是了,哪里还用特意跑一趟?” 听到白咏秋特意解释了句,孙青微讶了下,瞳仁里滑过惭愧,倒是接受了她这说法。他确实以为她不相信他而失落。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的保护她,其余的他都不能再去多想。 孙青轻点了个头,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言语。 白咏秋再睨了孙青一阵,确定他并未误会什么,这才转开头。 只有白咏秋心里明白,她说的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准确的说,她是一时冲动的离了北宵城,现在是赶鸭子上架的状态,若不由她亲自救或者不用救,反正她要是不在第一时间找出白咏禾碰个面,表示她这当meimei的担心之情,不用花脑子想都知道,多半在回了北宵之后她会命运堪忧。 谁知道大哥要如何诠释这件事,要是没二哥撑腰……虽然她觉得白老二落井下石的可能性大过给她撑腰的可能性,但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事到如今她只能且也只能这么做了。 所以说,干什么都不能冲动啊!白咏秋揉着额角暗叹。 在入夜前到了瑶乡镇之前的青山镇,车夫仍将马车直接驶入镇中,找了间看来还算不错的客栈前停下。这一路过来,所住的客栈都是由车夫伍老伯选的,客栈可能不算豪华,但绝对是价廉物美。 孙青先一步的跳下马车,再伸手过来接白咏秋,她一下马车,便感觉到镇里的气氛有几分紧张。 白咏秋看了看孙青,后者明显也察觉到了异样。 “一会儿我去打听一下。”孙青压着声音对白咏秋说了句,再回头瞄了伍老伯一眼,他已经将马车拉到了后院。 照例要了三间房,孙青稍稍的安排了下,特意叮嘱了白咏秋没事别出房间,走时不放心还专门敲开伍老伯的房门,让伍老伯帮着多注意一下,他出去一趟就回来。 不知异常的伍老伯只笑孙青太小心,但还是拍着胸脯说着让他放心一类的话。 当孙青安排好再离开客栈时,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小镇不比得大城,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再出门,而且街道上也不像大城市一样的挂灯笼照亮,只有少数住街边的宅院门前,自发的挂着昏暗的灯笼。 他虽是头一次来青山镇,但大多数的镇子的格局都差不多,于是孙青也不耽搁,直接朝着衙门而去。要打听消息,问哪里都不如问衙门的人来得强。他边走边摸了摸怀兜,从怀里掏出一张青色方巾拿于手间,走过街尾转角时他将方巾系于脸上挡住口鼻,末了纵身一跃,融入了黑夜之中。 就在孙青出了客栈,翻墙去衙门一探究竟的时间,白咏秋在客栈里也没闲着。应该说,她匆匆吃了饭就在合计接下来的安排,这时才想起她忘了件重要的事。 拉开门还没跨出门槛,就看伍老伯也跟着打开的房门。他先冲着白咏秋憨憨地笑了下,再问道:“小姐,您是要出去?公子特意交待过,让您在房里等着别乱走,他去去就回。” 白咏秋知道孙青向来细心,却还是诧异他还特意的给伍老伯打了招呼。貌似……他像是知道她不会闲着什么都不做一样。他倒是挺了解她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闪过心头,白咏秋便略愣了下才说道:“不,我不出去,只是想去问掌柜的几句话而已。” 伍老伯“哦”了声,目送着白咏秋下了楼。 当白咏秋下楼到大堂时,客栈的掌柜正喊着伙计关门。 “哎呦,小姐这是要出去么?”掌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白咏秋,便先问了一句。 白咏秋指了指门,说道:“掌柜,这么早就打烊了?” 掌柜冲她笑了笑,说道:“瑶乡镇不太平,弄得咱们镇的生意也萧条,早关晚关都没什么生意,不如早些关门。小姐是要出去么?”他说来还是惦记着白咏秋是不是要出门的事。 白咏秋摇了摇头,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说道:“不,我不是要出去,只是我朋友还没回来……”话还没说完掌柜的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的后话,有点着急地说道:“你朋友回来的事倒不用担心,这边可以留个小门,但是……但是这么夜了还在外面走……小姐你们是外地来的,并不知道瑶乡镇闹得有多厉害,而且……而且……”他一连说了两个而且,居然都没把后话说出,但看他额头冒出的细汗,好像真的会出可怕的事一样。 白咏秋有点急了。她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掌柜的,您把话说全了呀,说一半丢一半的,这不是闹得人担心么?” 掌柜拿衣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继续说道:“听说……我也是听说,说是瑶乡镇的那些匪人混入了咱们青山镇,到了夜里就出来抢人杀人,就连衙差都不敢在夜里出来巡镇……总之晚上不安全呐!” 本来还在担心的白咏秋,听了这话反而放下心来。孙青的身手她是见过的,虽说她是外行看热闹,但看他次次打退劫匪的笃定表现,她也能感觉出他的深藏不露。 不过是夜里有人出来抢人杀人,这倒不用太过担心。 白咏秋吁了口气,冲那紧张过了头的掌柜说道:“掌柜不用担心什么,只管到时给我朋友开门便是。”或许孙青不用特意的走正门。她边想边上楼,走了一半才想起有正事忘记问了,她便再回头对还在犯愣的掌柜问道:“此地白家的茶庄还开着么?” 听掌柜怔怔地“嗯”了一声,白咏秋嫣然一笑上了楼。 天亮了就去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