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事迹是否败露,白咏秋都不打算半途而废。 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车夫便敲了他俩的门,同样的内容喊了两遍:“公子咱们今天早些出发,路上可以不用那么赶。” 不用赶的意思就是在说,车可以驶得再稳一些,白咏秋和孙青都不是傻子,听了这话顿时答应了车夫的催促。 其实照理说,雇车的是白咏秋和孙青,他俩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完全不用区区一个车夫来左右才对,而车夫也应该是明白这个理的,早走晚走或是不走,都不必他特别的cao心。 再说直接点,晚些赶路,他还可以睡得舒服些。 不过车夫却破天荒的跑来催了他俩,看起来有点越权的做法,其实是真心的在为他二人好。这车夫也算老实,怕好心办坏事,吃早饭时候还特意的再解释着喊他俩这么早出发的原因。 白咏秋和孙青统一的表示明白,并且还说着这一路要车夫多多照顾之类的客气话。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带着目的,反正出门在外客气点总没错。 从王家村出来之后,孙青担心两人独处又会发生别的尴尬的事,上了马车便顺手将车头的木门推开,随后再去扶了白咏秋。后上车的白咏秋看到大开的门木,只瞧了孙青一眼,大致猜到他的意思,便一句也没问的坐下,好像那门开着关着都与她无关般。 白咏秋的无所谓反而让孙青又在暗悔自己是小人心渡君子腹。 不过此刻再关也不行了。那车夫坐上车头见木门是开着的,误会是他俩想和他聊天,这一路上便是天南地北的胡侃瞎聊着。 孙青对陌生人向来话少,白咏秋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但看车夫如此热情,他俩也挺配合。这一路聊过来,总算是将前面尴尬的气氛给抛掉,无聊的时间也变得还挺好混。 离天黑还有些时间,马车就稳稳的驶进了石镇。白咏秋二话没说,让车夫先将车赶到白家茶庄,那车夫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车里坐的就是白家的小姐,以为她只是想去买茶便好心的建议哪种茶最价廉物美。 其实也不怪这车夫笨,当时孙青雇好车,是在白咏秋给他和方华瑞准备的小屋前接的人。加上这一路上孙青也没叫过她的姓,老实的车夫自然就不会朝那方向想。 当然,白咏秋听出这车夫还不知道她是谁,倒也没有刻意的表明身份,只是朝着带着促狭瞧来的孙青眨眨了眼,却是一本正经地谢着车夫的推荐。 马车停到白家茶庄前,白咏秋没让孙青跟着下车,说是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孙青知道她是怕麻烦他。也不坚持,只是将她扶下车便又坐了回去。 等白咏秋微提裙摆的上了茶庄门前的台阶,车夫才一脸好奇地问道:“公子,这姑娘是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吧?” 孙青听得一愣,心里面没由头的慌了下,随后笑得有点勉强地说道:“我哪里配得上她。” 如此没自信的话让车夫诧异地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遍。末了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哪里又配不上的?你二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他是觉得孙青人不错,所以很希望他俩能成一对。这车夫说完就看孙青苦笑,他便再说道:“公子。说句不多心的话,我觉得这姑娘对公子有意思!” “啊?”孙青再是一愣。有点紧张地问道:“伍老伯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其实很清楚她对他没有那些杂念,但听着这车夫如此说。心里面还是不免有几分好奇,好奇里好像还有一丝期待。 车夫有点神秘地笑了笑,先瞄了眼茶庄门口,确定白咏秋还没出来,这才对孙青说道:“公子你想,要是这姑娘对公子没意思,怎么会与公子一同出远门呢?女子脸薄,公子要加把劲才行!” 孙青呆了半秒,再捂着嘴边笑边摇头,看得车夫一头雾水地问道:“咦,公子,我说得不对么?” “哈哈……不对不对。”孙青被车夫愣愣的模样给逗乐,末了深吸了几口气硬止住笑,说道:“我只是负责保护她的安全而已。虽然她没有半分架子,但仍然是我的小姐。”所以很无奈。 这下子才搞明白这二人的关系,车夫愣了许久才喃喃自语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啧啧,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好的小姐……”他反复的念叨着一些夸奖赞美的话,由于他所知道的词汇并不多,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早就体会到白咏秋的好,虽说其中的意义不同,但孙青仍只是听着并没打断车夫。听他这么夸她,孙青很高兴。 “哎呦,小姐出来了。”车夫坐在车头,当然比坐在车箱里的孙青视线开阔,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白咏秋从庄里走了出来,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看起来是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他这么一喊,孙青就立马跳下了车。 掌柜的从孙青面前匆匆跑过,白咏秋却还一直站在茶庄门口,微蹙眉轻噘嘴的模样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般。 是什么事让她想得出了神?孙青没急着上前,只是站在车尾瞧着她,唇角带着浅笑。 要问白咏秋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她还真不好意思直说。用最简单最直接但也最不害臊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她在想男人。 她是在想男人无可厚非,可想的并非很下流的事。她可没有在大白天的站在街想瞎YY的习惯。她不过是在算她和沈承砚究竟有多少天没见过面了而已。 是不是应该写封信给他呢?白咏秋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决定。算了,他这么久都不主动约她一下,她要是表现得太积极,反而显得不矜持。 白咏秋拍了拍额头回过神,转眼看到的却是如画般的美景,她不由的痴了,心口不知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夕阳的金辉下,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两匹马儿正耳鬓厮磨相互帮着清理毛发,车头上,灰黑头发的车夫翘着二郎腿,颇有几分惬意悠闲的叼着旱烟袋。而车尾处则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金辉洒落到他的侧面上,使本就清秀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阴影加深了轮廓,漂亮的双眼里瞳仁黑得深邃如湖。他笑着,瞳仁也带着笑,发自内心感染着看到的人。 二人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就这么静静的相互瞧着,唇角的浅笑如同久违不见的老友,再见时的喜悦,二人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交流一般。静静的对视,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浮云,直到店里的伙计看到白咏秋还在门前,出来招呼她,这才打破了无心营造出来的宁静。 “白白小姐,您……”伙计边喊边顺着她的视线瞧去,目光落到已经早一步反应过来,此刻正朝着店门前走来的孙青身上时,他不由讶了下,后话却不知要怎么说才好。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找客栈落脚吧。”有与白家有关的人在场的时候,孙青向来都比较注意。他虽知道她并非迂腐的人,但却担心事被歪曲。他可不想让她的名节受损。 听得孙青这一喊,那伙计才露出释怀的表情,大有感叹孙青原来是家仆的意思在其中。 白咏秋并没注意到身后伙计的表情,也没在意孙青喊的她什么,鼻中“嗯”了一声,便轻提了裙摆打算下台阶。 可能是站得久双腿发僵,她这才抬脚便重心不稳的扑了下去。 “哎呦……”不是吧……又摔? “白白白白小姐……” “小心!” 脑子里正闪过欲哭无泪的念头,耳里听到两声惊呼,在她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孙青稳稳的愣在了怀里。 抱着她的男子,心脏快速的跳动,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紧张造成的。 伙计小跑下台阶,紧张地问道:“白小姐您没没事吧?” 被孙青扶着站稳时,白咏秋还有点没缓过劲来愣愣的。她冲着伙计摇了摇头,再看了眼店内,好像刚刚的事并没惊动到店里更多的伙计。 再稳了几秒,白咏秋冲着伙计挥了挥手,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说完看车夫已经跳下车头,朝着他们这边张望,好像是一有不对劲他就要过来帮忙。 白咏秋不想让车夫知道她的身份,便冲着车夫摆了摆手,意思是她没关系。 “走吧。”她轻声对孙青说了句,抬眼却见他的眉头蹙得很紧,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白咏秋愕了下,问道:“怎么了?” 孙青只是摇了摇头,瞄了还没放心进店的伙计一眼,闷闷地说道:“没什么,回车里再说。” 坐上车,孙青不等白咏秋提醒,便认真地说道:“咏秋方才在想什么?知不知道从台阶上摔下来会如何么?怎么走路都不好好走的?” 白咏秋愣愣的听着他的指责,心里虽有委曲却不好发作。刚刚她是吓着了,估计孙青也被吓得不轻。 “公子少说两句吧,我看小姐也不是有意要摔的。”车夫冲着木门丢了句圆场的话,说得孙青重叹了声。 “抱歉,我的话重了。”孙青有气无力地道歉。他不能想象,要是他慢了一步会是怎样的情况。 看着孙青十指交握放在腿间的手微有颤抖,本想也道歉的白咏秋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