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江安感觉出手心中缓缓流过的字迹,心里突然掠过的惊诧,瞬间化为一声惆怅苦笑。他一把揽过面前的女子,在她额头上宠溺刻下一吻,“原来阿薇的心思在此,我只是将她当meimei,若是以后有机会,”念及此,江安心头一冷,还在奢望机会么?只怕,今生是不会再有了吧,即便如此,江安低头,仍是将话说了开去,“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当与她说个清楚。” 江安的脑海里,忽的闪现出那日书瑶送自己出征时的朦胧泪眼,那句表露心际的话,自己明明是听得清楚,却只能低了头去,微笑应付一声,瑶儿,你说什么?容我归来再说。只是,事已至此,自己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怀中紧抱着的女子......那未知的未来......即便是名动天下的江安王子,此时心里,亦是没来由地添了几分惆怅。 面前的紫衣女子几分愠怒,不依不饶,一把拉出他藏于袖间的手,重重地掐上几笔,“媚姬。” “哈哈,”江安看罢,倏忽一愣,随即转头哈哈大笑,“想不到阿薇连这些都知晓了,”他转头望一眼不远处支起火把烤着野味的叶缙,却是不偏不倚对上他的眸子,江安抬手冲他一个手势,方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佯作长叹,“若我没猜错,定是你堂兄透露的吧,他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墨若薇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愠怒,嘟着嘴不依不饶,硬是牵着他的衣角,要他说个清楚。江安一时有些窘迫,无奈捏了捏她的小脸,尴尬道,“逢场作戏,逢场作戏罢了,莫要当真。”墨若薇听罢此言,低了头去,不发一语,那样的暧昧,也还算是逢场作戏么?他竟是不承认!墨若薇嘴角一动,也罢,反正每次江安去花影月来寻欢作乐时,自己总是差了沐夕,在那酒杯之中做些手脚,想想他也做不了什么。 “这么多年,我毕竟是东莱王子么,东征西战的,少不了会有人送上美女谄媚,王族之事,阿薇想来也知晓一些。”江安低声,轻轻在她的耳畔啄了几啄。不待他反应过来,怀中的女子便是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胸口,力气之大,疼地他不禁轻呼出声。江安退后几步,抚着被她打痛的胸口,皱皱眉头,“阿薇力气确实不小呢!” “莫要在意了,阿薇自小在我身边,我的心意,你竟不明白么?”江安上前,一把揽过面前赌气的女子,在那清秀的眉眼之上啄了几吻,喃喃说着,“那个时候,若是你在我身边,只怕我们还是在红叶林中过着隐居的生活,我定然不会随东莱王回宫,做什么王子的。” “哼,”墨若薇转头轻呼一声,那些早已远去的风月之事,她也不想多过计较,挣扎了几番之后,便是唇角弯起,静静靠在他的肩头,享受着这得之不易的温存,良久无话。 夏日的骄阳倾泻,为溪边相拥的二人绘上淡淡的光圈,将那烈阳下的斜影,拉的很长很长。叶缙坐于不远处的火堆旁,叉开双脚,将面前烘烤着的野味狠狠一戳,心里犹是愤愤咕哝,“这两人如此猖狂,全当我是不存在!” “啊,公主!”东莱万安宫绛云殿,瑶华公主晕倒内庭,众人炸开了锅的乱成一团,下人们的脚步窸窸窣窣着,杯盘倾倒声,惊惶呼唤声,不时夹杂于其间。瑶华公主被锦雀搀扶着,躺于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孱弱的神态,加之她的身体向来怯懦,无人怀疑此事真伪,一切向着她预想的那样发展下来。 锦雀拂袖,擦去公主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方才忧心忡忡地掀了珠帘出来。外庭侍立的众丫鬟,观她如此神色,忙围上前来问公主如何。锦雀蹙了蹙眉头,摇头叹一句,“公主身子孱弱,旧疾复发,情况不容乐观,还是快些传太医吧!” 众人听得,脸色也因为惧怕失了光彩,东莱王唯一的骨血若有闪失,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低头一声“诺,”为首的几名丫鬟便是匆忙向殿外奔去。“慢着,”锦雀抬手将她们拦住,焦急嘱咐一句,“记得传平日里为公主诊治的许太医!” “诺,诺!”几名丫鬟匆匆应答一声,脚步零碎着,急急向殿外奔去了。 闻得公主旧疾复发,平日里服侍公主的女医许玲心中倍感焦急,随了前来的几名侍女匆匆往绛云殿而去。层层帷幕,层层珠帘,随着匆忙的脚步被一寸寸撩起,瑶华公主躺于榻上,脸色苍白。锦雀屏退了众人,只留得自己,女医,公主三人在内庭。 许玲瞧见公主苍白如纸的脸色,心里只道是生了疾病,忙开了袖中之物,熟练地扣上书瑶的手腕,将那脉搏细细把来。“怎会如此?”观察良久,一声轻呼脱口而出,许玲皱了皱眉头,几分狐疑,调整了位置,又重新将那脉搏扣上。 “公主身体如何?”锦雀抬眼,略带玩味般看着许太医。 “这......这样的脉象......”女医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面色逐渐凝重,几分胆怯,支支吾吾着,“公主......依据脉象来看,公主实在是无恙,”她皱了皱眉头,心念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病例,喃喃一声,“只是不知为何,至今仍昏迷不醒。” “许太医,你的医术,在太医院可算是翘楚了,为公主诊治多年,未曾出现差错,此番......”锦雀目光流转,凝视了榻上昏睡的女子几眼,几分玩味,“你看,公主此番可是昏睡不醒呢,莫不是你许太医无能?” “我,我......”听罢此话,许玲心里一惊,哆哆嗦嗦着俯身拜倒,“属下医术不精,实在是窥不出公主体内之疾,请降罪,请降罪!” 锦雀拂袖转身,“要拜拜公主,莫要拜我!” 话音刚落,榻上的瑶华公主忽的起身,一把抓上许玲的手腕,抬手将面上的粉饰擦去,露出气色红润的容颜来,“到了此刻,许太医尚且不明,本公主为何请你过来么?” “这......”许玲眼见公主神色,心知自己中计,头上的冷汗更是大滴大滴地渗出来,几分惧怕,她俯身叩首,声声无奈,“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许太医,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瑶华公主见她如此,唇角勾起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她抬手接过锦雀递上的一碗汤药,目光流转着,“本公主手里端着的,是毒药,”她抬手,将许玲的头徐徐拨起,将手中的小碗放在她的眼前,徐徐扬了几扬,暧昧一句,“这毒药,可是你许太医开下的方子呢!”绝美的脸上,漾起盈盈浅笑,勾勒出万种风情,然而到了许玲的眼里,却凝成夺命修罗。 “公主,不可啊!”她目光凄然,上前一步,几欲夺下瑶华公主手中的小碗。瑶华公主扬手,侧身躲过,目光逐渐清冷起来,“毒害公主的罪名,不知许太医有几个脑袋?” “公主,公主......”此等局势,许玲心中早已明了,她俯身叩首,膝行至瑶华公主榻边,哀哀呼唤,“公主饶命,属下服侍公主十几年,向来尽心尽力,还望公主饶命,”她目光凄然,抬手抓住书瑶的手腕,声声乞求,泪如雨下,“公主和属下,本无冤仇,何苦害我?我的女儿,今年才七岁......” “哦,”恍若是想起了什么,瑶华公主佯装诧异,邪魅一笑,“本公主倒是记起来,你还有个女儿呢。” “公主......”许玲俯身叩首,声音早已转为沙哑,凄凄哀婉,“公主饶命......” “听说,你会易容术?”瑶华公主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侍立一旁的锦雀,方才切入了正题,“本公主现有要事,出宫一趟,劳烦许太医做张自己的人皮面具给我,以掩人耳目,怎样?” “这......”许玲抬眼,满面泪痕,面露难色,颤抖一句,“公主私自出宫,若是被大王知晓,如何是好?” “哼,”立于一旁的锦雀扬了扬手中的小碗,撇嘴冷哼,“许太医好不识时务!意图毒害公主的罪名降下,莫要说是你,只怕连你那九族,也要尽数凌迟了吧,孰轻孰重,还望许太医仔细掂量掂量。” “我......”许玲颤抖着,俯身重重叩首,头上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突来横祸,顿时击得她手足无措,悲戚之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哽咽不成音。 瑶华公主扬眉,冷冷问一声,“怎样?” “属下......属下遵命。”许玲一个叩首,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颤抖答应一句。 “那便好,还望许太医尽快赶制,做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赏。”瑶华公主眉眼微笑,在她的肩头拍了几拍,回复了往日的一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