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陈墨一直在等待员工的调查结果，到了晚边，员工闪进了鬼店，陈墨对他道：“有结果吗？”员工回答道：“有了。龙凌他前妻出院了，听说龙凌给了她一笔钱，她的病完全治好了。”陈墨点点头，一只手捏着腮帮子，对员工淡淡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很多时候，一个病刚好，第二天另一个病就犯了，对不对，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是不是呢？” 员工看着陈墨，起初不明白陈墨的意思，陈墨看着他，他一会明白过来，点头道：“是，老板，我马上去做，嗯，让她生病。” 陈墨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道：“动作要快，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员工答应着离去了。 接过电话，小绾一个人在房间里慢腾腾转了一圈，也无心吃饭，整个人显得懒懒地，先是倚在门背后站了半个小时，然后想起什么，蜂蛰一样直起身，把手袋把床上一丢，立马蹲下身子开始翻箱倒柜。 长生静静站在一旁，心里奇怪小绾在找什么，此时此刻，他真想出声，问她想找什么，家里经过他几个月的重新布置，物什的收藏安置在他心里镜子一样明晳，如果知道她想找什么，他肯定几秒钟之内就能找出来，而不是像小绾一样东翻西找，好像大海捞针。 不过，幸好，小绾很快就找到了。是一张照片，长生征了一征，心里有迷惑不解，小绾却低着头，视线落在照片上就像粘了胶水挪不开了，走到一壁的书桌边，慢腾腾坐了下来，一只手伸出去，摁亮了一壁的台灯。台灯桔黄色的灯光静静地落下来，就像不远处煨着的一堆小火，灯光映红了小绾的半边脸，她的脸一半是桔红色，一半隐在黑暗里，长生静静地站在那里俯看着她，真想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这么近，又那么远。 她看的照片他也看到了，是她PS的她和他的合影。小绾一边静静看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长生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无比心疼。想她为了他流了多少眼泪，这眼泪就跟黄梅时节的雨水一般，没完没了。他真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想着他真是做错了，如果当初他不来到她的世界，她肯定早就把他忘记了，最多带着一些淡淡的回忆，这些回忆没有伤害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来到她的世界，等于把她的前尘往事重新唤醒，而且在她的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就像烙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现在如此难过。 小绾拿着照片流了一会眼泪，又想起什么，开始翻箱倒柜，等到她找出来时，长生发现是他留给她的银行卡，小绾披上出行的外衣，拿上手袋，匆匆出了门。长生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默默跟在她的后面。小绾不作一声地匆匆到了一个取款机面前，把银行卡塞了进去，输入密码的时候，她呆了一下，她想着她真傻啊，龙凌当年是爱她的，此后多年，纵使再也没有见过，龙凌也一直爱着她，否则的话，他不会把银行卡的密码设定成她的生日。她当时还傻傻地问他密码是不是他老婆的生日？龙凌笑着说是呀，她还傻呵呵地说“真奇怪，你老婆的生日和我的生日同年同月。” 回想到这里，泪水止不住落下来，一大颗一大颗，淌着热气，有好几滴落到了取款机的cao作界面上。长生呆在一旁，想着小绾可能意识到什么了，难道她真的知道他就是他，她一直爱着的初恋，长生低下头，心里焦急又痛苦，甚至夹杂着几分欣喜。他想着假若她真的知道了，那么他再执意离开对吗？原本只是想把快乐带给她，结果带给了她痛苦，难道他就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吗？ 小绾选择“余额查询”机子卡卡的响，请她等候，小绾没有留心，一直在低着头在想心事，直到界面一跳，跳出一串数字，小绾不由睁大了眼泪，前面一个数字是五，后面有多少零，她看一眼，一下子数不过来，再数数，小数点前是六个零，五百万！她呆了，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擦擦眼睛再仔细数一遍，银行卡因为时间过长已经自动吐了出来，她只得又塞了进去，仍然是五百万！ 长生在临走之前居然给她留了五百万！她一下子成了富婆，可以在上海买房了。他居然留给她这么多钱。长生居然这么有钱！小绾退后一步，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她记得长生说过的话，“钱财是身外之物，卡留在你那里，你以后想用钱在里面取好了。”他肯定是一早就想到会有离开的一天，才说了那样的话。可是这么多钱，她怎么能要他的钱？如果她拿下这笔钱，想着曾经的往事，这么一个过往，简直就是心如刀割。 小绾想着无论如何，她不能留下这笔钱，她得想办法还给他。她给陈墨打电话，陈墨接起来，小绾对他说道：“你找到长生没有，我要把重要东西交给他。” 长生看到她如此做，不由摇了摇头，匆匆回了鬼店。 回到店内，陈墨仍然在等着他，陈墨对他道：“小绾说有你的东西要还给我。”长生点点头，对他说道：“送给她吧，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陈墨点点头，小绾再打电话过来时，陈墨便按长生的说法说了，小绾不由心里更加难过，这样的回复让她绝望，好像长生真的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可是想着陈墨能够再联系到长生，那么长生说不定还在这个城市。不由又有了希望，对陈墨说道：“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你记得我们先前说过的话。” 陈墨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好言好语地说道：“小绾相信我，明天一定能够做到。”易小绾才稍微放了心，可是她仍然让自己绝望着，相信长生不会回来。长期的经验告诉她，保持一种绝望的心态来等一件事情，事后失望整个人也会好过一些。 长生心情不好，去找志原，两个人在酒吧里喝着酒，长生借酒浇愁，说起自己的心事，志原仔细听他说完，对他说道：“这么说，长生哥你一开始就是为了小绾来的？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老婆。”长生苦笑，对他道：“我和小绾大学时错过了，后来一直想念她，起初我在北京，过了一两年，仍旧无法忘记她，在她的同学群里听说她在上海工作，我便也来了上海。但是刚开始在上海混得不好，没有勇气去找她。等我有了许多钱，想找到她时，听说她已有了男朋友，就更加没有勇气去打搅她了，接着我老婆就出现了，她很喜欢我，对我很好。我这个人，命不好，从小没人关心，所以想着事已至此，人生难得碰到一个喜欢自己对自己好的人，我就和她结婚了。不过因为仍旧忘不了小绾，对前妻没有感情，所以全身心放在事业了，冷落了她，她后来就有了外遇，被我发现后，她主动提出离婚，而我，也在离婚的那一天晚上，喝酒过多出了车祸。” 志原用心地听完，对他说道：“所以，你死后就回来找小绾了。”长生点点头，对志原道：“是啊，死后对她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一辈子就这样错过了，总是心有不甘，我做梦都想和她生活一段时间，又想她当年和我很像，遇事不爱争取，当年我们两个人，如果有一个人多点勇气去争取，也不会错过，所以就想教她积极面对生活。现在也算是心愿已了，所以我要走了。” 志原喝了一口酒，瞅了长生一眼，摇摇头对他说道：“可你为什么不高兴。”“今天看到小绾一直在掉眼泪，我想我刚开始的打算是自私错误的。”志原说道：“你留下来，你高兴小绾高兴，你离开，小绾不高兴你也不高兴，何苦哩，那你就继续留下来吧。以阴灵的身份在人类社会生活不也很精彩吗？喝酒想不给钱就不给钱，没事还可以吓唬别人玩，我觉得比做人自在。” 长生叹口气，摇摇头，喝下一口酒，对他说道：“志原，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就是发现我从前的自私，所以不能再自私下去，假若我再继续留下来，我势必会把小绾拉入到这种混乱生活来，人鬼打交道有几个好下场的？”志原摇了摇头，说道：“人鬼在一起有没好下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你不开心她不开心，所以就应该留下来，我活着的时候，每天都辛苦工作，总想着等赚够钱，我就去找她，然后和她过快乐的日子，可是结果我在赚钱的过程中就挂了。所以做鬼后，我明白了，不管是人还是鬼，都要活在当下，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料到，珍惜现在的每一分钟才是最聪明的活法。” 长生听到志原如此说，不由呆了。志原凑近来瞅了瞅他，对他说道：“长生哥，你明明不想离开，你的想法变了，你不知道吗？” 长生愣了愣，自我否认道：“没有，我心愿已了。”志原对她道：“假若小绾爱你，她不介意你的身份，希望你留下来，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留下来？”长生征在那里。这时候志原身子晃了晃，他皱眉站了起来，对他说道：“长生哥，老板呼我回去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