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皇都。公主府。 男子左手持一柄宝剑,右手持一柄墨扇,翻身下马。仆人将他的马儿牵至后门,男子快步从大府门外走了进来。 “见过太子爷。” “免礼。公主可在府中?” “回爷,公主去了西梁国,至今未归。” “西梁国?jiejie去那儿做什么?” “奴才也不知。” “那,驸马在府中吗?” “驸马在书房呢,需要小的去通禀一声吗?” “不必了,你且在此候着吧,本太子自己进去。” “是。” 慕容敏之将右手墨扇合拢,放在左手,腾出一只空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捋了捋衣袖,这才大步朝书房走去。 “驸马好兴致,居然在练字。”大门被他毫不客气的推开,却见柴绍头也不曾抬一下,专心致志的写着桌上最后那一笔画。他上前细看,却是一个“静”字,笔劲刚韧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内功深厚的人之手。 柴绍微微皱眉,好像并不打算搭理来人,写完那字,他便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而又拿起桌边的小扇,朝着宣纸上徐徐扇了起来。那宣纸倒是上等的纸,墨也是上等的墨,只是那书房内除了柴绍本人以外,空无一人伺候着,事事须得他亲自动手,还好那字迹干的快,倒省了不少麻烦。 柴绍不紧不慢的走至那被金钩吊起的帘幕处,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帘幕上挂着的那柄长剑出了神,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慕容敏之见柴绍不回话,落了个没趣,继续又向前迈了两步,距离柴绍只有数尺之遥。气氛尴尬极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嚷道:“我jiejie去了西梁国,驸马可知道?驸马不好好待我jiejie,却惹得她东奔西跑为你cao劳,你怎么忍心!” 话音刚落,帘幕上挂着的宝剑一阵晃荡,剑鞘中冒出一缕寒光,长长的剑身已被柴绍拔出,哐啷一声便架在了慕容敏之的右肩上,那剑锋已划破他脖颈处的肌肤,渗出一层细密的血液。 “嘶……”慕容敏之发出一声闷哼。 “你还好意思责问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柴绍不容迟疑,举剑欲砍,慕容敏之眼疾手快,左手墨扇只那么用力一挥,便甩开了剑锋。他脖颈处吃痛,用右手捂住左边,看上去动作十分扭曲。 慕容敏之愤愤的责问道:“驸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jiejie做那么多,还不都是因为她爱你,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爱?你懂什么叫爱吗?”柴绍的面容满是不屑,“你jiejie为人阴险狡诈,蛮横无理,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受得了这种悍妇的臭脾气?如果这就是爱我,那我宁愿不要!” “你当初和jiejie成亲的时候,可没说这么许多!”慕容敏之已经开始为jiejie叫起冤来。 他这个jiejie,贵为公主,可是却丝毫没有公主的大度,说是“小家碧玉”还嫌糟蹋了这个词。可是jiejie性格张扬,多因父皇骄纵宠溺所致,毕竟是慕容皇族第一个孩子,再加上母后死的早,这个表面上风风光光的长公主,内心其实是有许多怨气与孤独的。这些无人倾诉的事情,恐怕只有慕容敏之他这个做弟弟的才能亲身体会。 柴绍冷笑道:“你懂什么!” 这慕容家的两姐弟,完全是一对极品,jiejie长得相貌平平不说,还不懂得以仁爱治天下,整日里就知道捕风捉影,弄得柴绍烦不胜烦。弟弟就更不用提了,肩上背负着太子的名号,却从不过问朝事,也不会替皇帝打点一二,天天耍着性子到处玩耍,像是个没根的野种。 好在这也是柴绍所期待的,反正慕容家族的人越是不堪重负,他的复国大业就越容易完成。 慕容敏之抓了抓脑袋,还欲争辩,柴绍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粗鲁的打断他的思路,恼怒道:“就是因为你这愚昧无知的臭小子自作主张,那婆娘才跑去西梁寻她,你可知道,那婆娘会杀了她的!” 柴绍越说越气,举起长剑,朝眼前男子又刺来,剑势汹涌,慕容敏之情急之下往身后一跃,却是跳到了门口,柴绍也不示弱,追着他往外厮杀,二人你一剑我一剑,弄得整个大院子里竟是乒乓作响,引来一大群仆人围观,一时间,大院子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敏之抵不住柴绍的强攻,左肩终于被刺中,一股血腥味霎时间传遍了燥热的空气。柴绍见红,这才缓下剑势,呵斥道:“说!你和李令月,究竟有什么瓜葛?” 原来是为了她! 慕容敏之右手捂住左肩,那柄墨扇早已被打落在地,握剑的左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可他却丝毫不畏惧眼前的男子,只是义正言辞的回答:“我和李姑娘的事,与你何干?你别忘了,你唯一的妻子,是我jiejie!” 他这样挑衅的话语,更是惹得柴绍怒火中烧,纵使身体欲放他一马,手中长剑也不愿放过他! 只见柴绍大喝一声,举起长剑再次刺来,这次可当真凶猛极了,他心中满是怨恨,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和这个吊儿郎当的太子爷有任何瓜葛,即使这男人是他的小舅子。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希望永远脱离燕国的束缚,自个儿找个心爱的人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可偏偏造化弄人,心爱多年的女子却是仇人之女,而眼前娶的这个妻子仅仅是他复仇的棋子。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男人,永生永世都不得享受爱情的滋润。全是为了仇恨!全是为了仇恨! 柴绍的怨愤已完全被发泄在慕容敏之身上:“叫你多管闲事,我便代替你的父皇,好好教训教训你一番!” 说完,柴绍手中的长剑已刺到慕容敏之的左胸,只差一寸,便要鲜血四溅,却忽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女,冲着柴绍大嚷道:“少爷,少爷,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我母亲她怎么了???”长剑闻声而落,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柴绍已是弃剑而去,徒留慕容敏之一人半跪在泥里,面色铁青,四肢僵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