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别怕,我们真不是坏人。”张寿腾出一只手,轻轻一挥,顿时闪现出一阵幽蓝色的光芒,轻轻向小女孩的头部拂去。 小女孩忽然觉得一股柔和的气流从头顶传来,心中的恐惧竟然去了大半,她讶异地抬起头,警惕地打量着着着自己的这个人时,那却是一个神情和蔼的老头,那一脸深深的皱纹,以及嘴角挂起的微笑,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熟悉,像极了前几天刚刚过世的爷爷,她的颤抖的双肩再次耸动了一下,本来湿润地眼眶忽然泪如泉涌,也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竟一下子扑进张寿的怀里,竟哇哇的大哭起来,含含糊糊地喊道:“爷爷,快救救翠翠呀,爷爷……” 张寿极力安抚怀中的小女孩,像是捧了一块罕见的宝贝,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不停安抚怀中的小女孩,柔声道:“别哭了,孩子,爷爷会保护你的。” 而旁边的斩云,却不经意间泪眼模糊了,心中感叹,这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啊…… 小女孩哭喊了一阵,忽有觉得有些异常,再次从张寿的怀里挣脱出来,捏起一双粉嫩的小拳头,圆睁着一双满含恐惧的小眼睛,与二人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旁边仍然提着剑仍旧呆立的斩云,却是害怕到了极点。 张寿急忙向斩云使了个眼神,道:“孩子,不要怕,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小女孩却突然大声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向斩云冲过去,提着粉嫩的小拳头就向斩云身上一阵拳打脚踢,疯狂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恨。斩云知道此中必有蹊跷,便岿然不动地站在当地,将这个头疼的问题交给了张寿。 张寿却是做了个精明慈祥的老人,只将紧剩野蘑菇做成了汤给了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一定是饿坏了。 又用清洌的溪水为小女孩洗尽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污,没用几句话,就将小女孩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直到小女孩再次呢喃着嘴里时刻不忘的爷爷,钻进张寿的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舔着红红的小嘴唇,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二人这才知道,小女孩名字叫尧翠翠,可习惯别人叫她翠翠,是附近一个叫尧家村的一个孩子,父母漂泊在外,多年来却一直没有音讯,所以自小与年过七旬的爷爷相依为命,靠养一些山羊勉强为生。 前些天,她在一个叫做茅草坪的山坡上放羊,因为开小差,而走失了一只羊,一时慌了神,便独自一人在大山中寻找,却不料这一找,却全无踪迹,直到天色黑尽,才往回赶,等走到村口,却已经是深夜了,可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阴森森的,竟没有一点光线和声音,摸黑走到村里开阔的坝子上,竟看到一堆死尸,全村一百多口人加上村里所有的牛羊猪狗都死在了,血流成河,腥臭扑鼻,鬼气森森,好不恐怖。 她状着胆子在尸体堆里找了许久,才发现她爷爷的尸体,仅有的一丝沉着和冷静终于荡然无存,哭了半晌,早已吓得半死,只是不顾一切地向黑暗中逃串,却没料到,这一逃,竟是七八天,她也在山中迷失了方向,只能靠一下山中的野果子充饥,到现在,已是饥渴交加,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溪,正准备喝点水解解渴,却发现忽然间看到两个人来到小溪旁,一个人身上竟然还配着一柄明晃晃的剑,便不敢一点也不敢出声,躲在石头后观看,却被发现了。 张寿将熟睡的小女孩裹在从斩云身上脱下来的衣服里,寻了块干燥地草地,轻声说道:“看来,已经有人行动了,而且,还是大动干戈,大动作啊!” 斩云道:“应该是什么人干的呢?看来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这件事本来就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吧!” “那这孩子怎么办?一家人全死了,要不要先过去了解了解情况再走?” 张寿道:“这是自然,不过既然有人敢这样干,恐怕这次的动作一定不小,但又为何要对这些无辜的百姓动手呢?” 二人陷入了沉默,直到天黑,都没有一句话。 一直以来,斩云以一个小流氓自居,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与人打架斗殴,对于善良的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了一个理性的认识,毕竟在这样一个法制森严的社会,他一个混迹于书山题海中的小流氓,与人全没有多少利益的纠葛,在他的手上闹出人命,还不到那一步,甚至他错误的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学生。 在翠翠的带领下,二人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她所居住的小村,在离村子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夜宿了一整晚,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之后,才在第三个下午,在斩云,张寿二人的全神戒备下,走进了村子。 整个村子果然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只能依稀听见远处的草丛中稀疏的虫鸣和鸟叫,山风呼呼地吹过,卷来一阵阵山间清新的空气,而当他们赶到小女孩所谓村中堆积尸体的坝子时,却发现其上空空如也,隐约可见那砂石地面上,被人仔细清洗过,只能在一些很细微的地方能看到一丝丝流过血的痕迹,那些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带着翠翠在村中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整个过程中,翠翠都粘在张寿的怀里不敢出来,一双哭肿的眼睛时不时地向外张望,用颤抖的声音为指引着二人的方向,只有到了自己的家中,才敢探出头来,却是再次哭红了眼睛,小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羔羊,整张虚弱而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揪着人的心一阵阵没来由地酸楚和阵痛。 是啊,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正拥有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呢? 三人在空空荡荡得如一尊古墓的山村里小心翼翼地寻了好几遍,直到太阳再次偏西,黑暗露初森森的獠牙,要将整个世界吞噬的时候,他们才豁然发现,虽然此处屋舍林立,四周都布满了人的足迹,而远处黑黢黢的山野里偶尔还能听见些许虎啸猿啼透着黑暗,可他们还是选择离开了村子。 斩云背着一个从翠翠家寻来的竹篓,找了几件翠翠平时穿戴的衣物,些许rou食,干粮就这样离开了。斩云不知道,那个蜷缩在张寿怀里被一件大衣包裹的小女孩的身体里,是否飘荡着曾经与他似曾相似的梦魇,又似乎颤抖着一颗与他似曾相识的带着强烈渴望的心跳。 不管如何,翠翠终究是离开了自己的家,离开了自己生活过十一年的村子,刚刚小学六年级的她,就遭遇了这样一场变故,这将在她羸弱生命历程里,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斩云不敢去想这些深奥的问题,也不敢去问张寿,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给出答案,至少,现在不能。 生命,在这个世界一些至高存在者的眼中,不过是一组组数字罢了,如蝼蚁一般杀戮,如土石一般可以随意踩踏,如草木一般可以随意割伐。也许,他们会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背着自身简单的叫做命运的行囊排着长队,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地消失在山野的深处,断然不会生出多少情感的波动,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这个时候再回想,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多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