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贺楚萌恨恨地道:“还在狡辩?你就算要撇清自己,也不能找一个这么蹩脚的理由吧?”话音甫落,黄墩诚忙不迭接口冷笑道:“张云良,任你说得舌绽莲花,恐怕也不能颠倒黑白,混淆事实吧?做过的错事,你一点都不肯担当?真是冥顽不灵,死有余辜!” 黄墩诚说得激愤,语气却是淡然无波,吕尚华倒是听出了腻味,不由诧异地扫了他一眼,法眼洞若观火,恰好把他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得意之色看在眼下。“莫非另有猫腻?”吕尚华霎时恍然,心念电转,使出读心术来,立时把黄墩诚的心声一丝不漏地烙印下来。 “张云良,当年你为了贺楚萌这个贱女人,竟丧尽天良地杀了老子,老子今日就要你痛苦地死在自己最心爱的人的手里!然后,我再让她当着你的面,把你的亲人好友一个个折磨致死,那时,我再把真相告诉你们两人,嘿嘿,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贱人,你当年不守妇道,和张云良这个jian夫害了老子性命,也就休怪老子暗算你了!闵胜平那货虽然是猥琐了点,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念在相识一场,让你临死前好生享受了一把男欢女爱的人间至乐,你虽然现在都尚蒙在鼓里,但我想你知道真相后,也一定会感激我的!” “哈哈!待到尘埃落定时,我告诉你真相,你会怎样呢?痛不欲生?还是想和我同归于尽?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想想真是期待!” ...... “哼!”吕尚华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涌现杀机,觉得没了隐藏的必要,于是哼了一声,冷然现身。突然冒出的一声冷哼,顿把正在打着嘴皮子仗的三个阴物惊觉过来,慌促望去,只见一位渊渟岳峙的青年男子从牌楼上缓缓现出身来,气势如虹,仅凭气势散发出来的压力便颇为惊人。 吕尚华的目光犀利无匹,仿佛能洞穿人的心脾,步履虽缓却沉稳有力,每一步踏下都紧扣着几人的心弦,他步调好像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心颤神动。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无论是鬼还是僵尸,都是死去的阴物,它们是没有心跳的,但贺楚萌、黄墩诚、张云良却偏生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以极其恐怖的频率跳动着。 黄墩诚发觉吕尚华那冷森森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瞬不瞬,刹那间,犹如身处玄冰阴煞之中似的,极阴的僵尸之身竟也莫名生起一股寒意。黄墩诚头皮乍寒,强颜问道:“朋友,你遁迹潜形在此是何居心?看你的修为,堪比我师,也是前辈高人,不会是想与我们这些小辈为难吧?”这厮狡诈得很,说话时,竟以精神元力猝然袭击,但却被一股晦涩雄厚的庞大力量阻隔在外,这才心惊,转口他言。 吕尚华忽然神色一缓,拍手道:“你这人能屈能伸,又心肠歹毒,果然不愧是大jian大恶之徒!”说着,叹了一口气。“你要杀他,我不阻止你!”吕尚华一指张云良,“可惜,你不该牵连无辜!我职责所在,纵然不愿也只得把你这个作祟的妖物斩除了!” “此话怎讲?听你的话说来,我们是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了?”黄墩诚很快恢复了淡定,笑道:“既然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道友又何必咄咄逼人,要对我赶尽杀绝?道友是外人,怕是不知我这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骤然插手,难免惹上是非因果,于你并无好处啊!” 吕尚华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好教你得知,我乃是敕封在这里的三山山神,掐指一算,便能尽知发生在三山地上的一切事情,你认为你干的好事能脱逃我的法眼?”说着大话,吕尚华脸不红气不喘,他虽然授命为总领三山之神,但以他现在的法力修为,上述之言未免夸大。 “你是山神!?”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讶异之色满布脸上。黄墩诚一脸阴晴不定,贺楚萌犹在惊疑,张云良倒是欣喜若狂,扑身上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叩拜道:“山神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为你做什么主?”吕尚华没好气地一脚把张云良踹开,“如果不是你母亲和女儿心地良善,诚心苦求于我,而我又不想贺楚萌因为怨恨而蒙蔽了理智,成为别人手中的屠刀,我是不会现身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贺楚萌说着,脚步却自然地悄悄挪了一下,离黄墩诚远了两米多,“墩诚,你心中怎么想的?是否听一下他怎么个说法?” 黄墩诚神色不变,淡然道:“也好,我就姑且听一下他怎么瞎编胡扯!” “二十多年前,贺楚萌心中最爱的人乃是你黄墩诚,正当你两人花前月下谈婚论嫁时,张云良贼心不死,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但一直没有恰当的时机。”吕尚华微微一笑,对着三个当事人娓娓说道:“终于到了那一天,贺楚萌觉得该和张云良说清楚两人要一刀两断了,但殊不知张云良正等着这个机会呢,在贺楚萌把他独自约出去的那个晚上,他把贺楚萌jian污了。张云良也是心肠歹毒着呢,反正得不到贺楚萌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嘛,给黄墩诚带个绿帽子,他也是高兴的。” 吕尚华把张云良当时的动机和心情都道了出来,顿时令张云良既骇然又羞愧,更多的却是对当年的美好回忆。话是这样说,贺楚萌回想起来,却是诸念交杂,狠狠地瞪了张云良一眼,但没有多少怒恨。 吕尚华又道:“贺楚萌被jian污之后,并不敢把这事告诉父母尤其是黄墩诚,于是她变得整日强颜欢笑、恍恍惚惚的。本来这事过段时日,慢慢沉淀下来,大家也就忘记了,但张云良却用计把黄墩诚杀害了,然后对着贺楚萌大献殷勤,渐渐地,贺楚萌便接受了张云良,没几年结为夫妻。” “世事难料,本已死去的黄墩诚却忽然变成僵尸,回来报仇,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来慢慢折磨死张云良。黄墩诚用迷心术迷惑住闵胜平,然后利用闵胜平引诱贺楚萌来至宝莲寺前,把贺楚萌jian污虐死!” 吕尚华忽的对黄墩诚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黄墩诚闭了一下眼睛,好一会才睁开,缓缓道:“我的父母当时都在东南亚,我那时是准备回去看望他们,并提起婚事的,谁知回去那天却被张云良告知贺楚萌出事了,心慌意乱之下,便被张云良骗去杀死。掩埋我尸身的地方乃是一块养尸地,我也就成了僵尸,更幸运地被师傅收为弟子。至于贺楚萌一直认为自己乃是张云良杀死的,却是因为我动了手脚,让她产生幻境。” 真相大白了,却没人觉得高兴,氛围沉默得可怕!一时之间,贺楚萌的脸上闪过悲愤、怨恨、杀戮、狞恶、难以置信,等等,各种情绪,许久才见贺楚萌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打击张云良!”黄墩诚一脸漠然,语气冷到极点,“凡与他沾亲带故的,都该毁灭,不论是人还是物!你应该知道的,这就是我的为人!” 贺楚萌凄然笑道:“我的女儿也在其中,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哪怕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你害了她的性命,她不会骗我,不会抛弃我,她是我的唯一了。”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有点呜咽。 “你阻止不了我的!”黄墩诚冷笑着,“你一直都相信我,但我从来都没相信过你!”说着,他又瞥了吕尚华一眼,肯定地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也阻止不了我杀人!” 言罢,黄墩诚忽的仰首,对着月娥一声吼叫,吼声仿若洪荒巨兽,响彻整个夜空。这一晚恐怕很多人都会从睡梦中惊醒。 吼声未绝,天上悬挂的月亮却是陡然爆发璀璨光亮,仿若一缕缕太华之力从太阴星散发出来,降落在黄墩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