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的不对劲直接影射了情况的不对劲。 “我现在讲话的音量只有你听得见,但你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准转述给别人,不准让别人发现我在跟你讲话,我问你问题,假如‘是’就用手指甲敲对讲机的盖,‘不是’就不出声,明白了么?” 丁阮手拿着对讲机,用大拇指敲了敲,发出“邦”的一声。 当时在停尸间,我和其余两个警察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赵奎东传来的回复,但殊不知赵奎东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和丁阮讨论了起来。 赵奎东保持着他最低的音量,比窃窃私语还要低一个等级,正常人根本无法听见。丁阮则尽量让赵奎东能听清他敲盖的声音,毕竟他们两个中间只有一个有超乎常人的听力。 丁阮大拇指敲对讲机的细节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好,我问你,你周围除了你和萧先生,有没有其他的人?” “邦。” “是我派下去的特警么?” “邦。” 我和另外两名刑警都在等着赵队那头的回应,纳闷为什么赵队那头一句话都没说。 “你看得见他们长相么?” 丁阮没敲对讲机,代表看不见。 “他们戴着面罩所以你看不见长相?”赵奎东做出了推测。 “邦。” “几个人?6个?” 丁阮回头数了数,没有敲。 “5个?” 丁阮没有敲。 “4个?” 丁阮没有敲。 “3个?” 丁阮没有敲。 赵奎东在车里面,意识到自己居然交手了这么多回合之后,仍然被对手像是傀儡一样摆布。 “该不会.7个?” “邦。” 丁阮再次敲了敲对讲机的盖。 狗能听见次声波,蝙蝠能听见超声波,这一切都在人类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进行着,赵奎东和丁阮两人的对话也在我完全听不见内容的情况下进行着。 “丁阮,你听好了,你和萧先生现在都很危险。” 我看到丁阮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赵队那面怎么没动静了?出事了?” 丁阮看了看我,撇了撇嘴:“别瞎cao心,出事他就跟我说了。” 当时的我信以为真,殊不知真正的博弈已经在暗中展开。 “我派人去地下室保护你们没错,但只有六个,而且,这六个人.。”赵奎东再一次看了看眼前六个几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活死人,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全在我这。” 与我想的相反,车上的那六个人不是昨晚的那六个特警。 这六人是赵奎东刚刚钦点的六个保镖,本该现在保护我和丁阮的人,全都中了埋伏。 后来我才通过其他途径得知,那天,赵奎东的命令下来之后,楼上一个六人应急小队立刻就搭乘电梯准备前往地下一层。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踏进电梯的一瞬间,电梯的顶棚就漏了一个大洞,无数已经安排好的扑克牌从洞里面飘了下来,雨点一样洒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后,躲闪不及的他们被传送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车的顶棚上,无数条细线扎进rou中,嵌在骨头里,针扎一样的剧痛让他们瞬间便失去了知觉,皮开rou绽,一条条口子在皮肤上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每挣扎一次,细线就会像闻到鲜血的味道一样往里面再深入几毫米,这些细线就像有自己的生命,对着鲜血有着强烈的**。这六个人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静静地听着自己血管爆裂,鲜血往下直滴的声音。 “我这六个人中了埋伏,也就代表你周围那几个全都是假的。”赵奎东在尽量克制自己几乎无法抑制的愤怒:“丁阮,听好了,这辆车就是调虎离山的障眼法,把所有人注意力全都拉到一楼,也把我困在这地方。法官真正的目标是你们。” 这是赵奎东的推论,也是丁阮脑袋里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我虽然听不见他们的秘密谈话,但是我能看到丁阮的身躯一震。 在我看来,赵奎东那头已经半天没有出任何动静,丁阮的表情也越来越怪。 “喂,你没事吧?赵警长那头怎么没动静了?”我问了问丁阮。 丁阮勉强挤出了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关你屁事。” 一句话又把我噎了回去。 “丁阮,你周围的那七个全是冒牌货,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法官就是那七分之一。” 赵奎东开始飞快的下达命令,因为他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他既然已经发现了真相,那随之而来的便会是灭口。 “我现在在车里没办法和外界通讯,我也不能在对讲机里头下命令,否则就会被法官也听见。所以我只能出去以后带人去救你们,到时候这七个人肯定会趁着大部队没赶到的那几分钟先对你们下手,你就算拼了命也要挡住他们,保护好萧先生,一定要撑到后援赶过去,能办到么?” 丁阮拿着对讲机,想要保持镇定。 “丁阮,我问你!能办到么!” 丁阮回头看了眼那七个人。 赵奎东说话低得几乎没有声音,但他的每个字都压迫着丁阮的神经。 “能不能?!” “邦。” 丁阮最后狠狠地敲了敲对讲机的盖,简短有力。 但是这一次,那头没有传来赵奎东的回复。 “赵队.”赵奎东刚要进行下一步指令,只见眼前那个周警员把手缓缓的举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 赵奎东意识到他想给他什么东西,立刻把对讲机放到一边,把手也伸了过去。 周警员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手心里,紧紧地抓住。 “能.能不能.。。”那个人,气若游丝,但是赵奎东能看到,一滴泪水从他的脸颊滑了下去:“把.这个.给我.。未婚妻.。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对.” 他没能说完最后的两个字,眼睛便彻底的失去了光亮,手一松,离开了这个世界。 赵奎东伸手替他合上了双眼。 “一定.一定!”他现在已是一头暴怒的野兽。 他要替这些人报仇!要把法官千刀万剐!!放进油锅里炸! 这法官不知道已经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不知道让多少妻子再也见不到丈夫!父母见不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