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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雪离情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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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

京城,长街,茶楼。

已是初春时节,天气却依然寒冷。秋疏桐用长衣隐住腰间长剑,默不作声地在茶楼中独饮。已经守了整整一天,阁中约好接应的人却迟迟没有前来,让他心中不由得暗暗生疑。

日渐西沉,蓦地,北风吹得急起来,秋疏桐微微抬首,却见空中片片雪花飘落。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啊……”触景生情,秋疏烟低声吟着,却忽听茶楼外一片惊乱!

“死人了!死人了!”

“这……这像是快意楼的方坛主啊!”

“不、不关我的事啊!小人不知……小人不……”

声虽嘈杂,各人的话语却是清清楚楚传入了秋疏桐的耳中!方坛主?不正是今天要与他相接应的人吗?

一个纵身跃到门外,秋疏桐一眼望见众人围观下的尸体。不错,正是他所候的方坛主,此刻他已经毫无生气,只见喉间一道极细的血痕,看来是被人一剑封喉!

方坛主的武功不低,是什么人能将他一剑杀死?他们今天的密谈应该无人知晓,是谁跟踪并杀了他?方坛主又是为什么现在才到这里?一瞬之间,秋疏桐心已掠过万重思绪,随即,却又望见尸体旁的一块薄玉!心中一凛,再一扫视四周,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疾速离开!

莫非是……秋疏桐不及细想,风一般掠过去。只听众人一片惊呼,还没有人看清他的身形,他已将玉拾起,人更早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朦胧月光映照下,细雪纷乱,一白一青两个人影在寂静的巷道中飞速穿梭。秋疏桐一点点逼近着那白色的身影,眼见便可追及,却见那人一个旋身,竟挥手发出数枚暗器!秋疏桐只得出剑疾挡,只一个停顿,那人已翻过一深宅围墙,他不睱思索,也紧追而入!

围墙之后是一大院,那白色的身影竟安然在院中守候!秋疏桐略有些意外,但仍是飞掠过去,横剑逼上了那人的颈:“为什么杀他?你是什么人?”

却不料剑下之人却是双膝一软,险些跌倒。秋疏桐这才看清,那人竟是名衣饰华丽的闺阁弱女!此刻她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半晌,才听得她轻颤的回音:“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洛府……”

“洛府?”秋疏桐微微皱眉:那岂不是当今丞相的府第?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杀手又怎么会和丞相府扯上关系?

但疑惑之中,看着眼前女子惊慌地捏住衣袖的模样,他却也知晓自己是认错了人。只怕那杀手是入了洛府便继续逃逸,而这小姐却因为和那杀手着同色的衣物而让他错认,否则也不会站在此地等他相杀。思及此处,他刚欲收回长剑,却听那女子的声音突然扬起。

“收回你的剑,否则……最多我们同归于尽!”

“你……”秋疏桐一惊低头,看到她的衣袖中闪出一线寒光,顿时明了——她方才捏住衣袖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伺机握住藏在袖中的机簧暗器。而他却因对方是深闺小姐,没有加以防范!

秋疏桐深知机簧暗器的厉害,更不敢撤剑。忽听不远处有人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那女子神色一变:“侍卫来了,不想被发现就随我走!”

洛府的侍卫岂是好相与的,秋疏桐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与她一同闪进了屋内,但剑锋仍不离她咽喉。直到听得屋外脚步纷纷而过,才轻轻舒了口气,道:“小姐,非是在下有意冒犯,刚刚实是不得已,请收起暗器。”

那女子微微一笑,竟真的将手中物事扔在了地上:“既如此,也请秋堂主收剑吧。”

秋疏桐自是依言收剑,但仍是一惊:“小姐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不错,他正是江湖中威名远扬的第一大帮派——径溪阁中的二堂主,秋疏桐。

女子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能驾驭快剑生死忆的,岂非只有秋堂主一人?”

秋疏桐望着手中长剑上“生死忆”三个苍劲之字,知晓她是由兵器得知自己身份,更是暗中警惕:寻常闺阁女子,见了兵器惊慌还来不及,哪会有闲暇观察?而且若非江湖中人,又怎能凭兵器便认出自己?莫非这个女子真是方才的杀手?可是那人明明是一身紧衣,他又是紧随在后,应该不可能有时间更换衣服……

正思索间,那女子又已开口:“秋堂主,擅闯洛府虽非死罪,却也对你不利。此次我是知晓你在江湖中的侠名才信任你,更替你解围。但,下不为例,请吧。”

说着,她已背转过身去,竟是下了逐客令。

秋疏桐心有疑惑,哪里便肯走,急忙道:“小姐,在下是为追查一个杀手不小心追至贵府,而且因衣着同色将小姐误认……敢问小姐方才在院中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

“白色的人影?”那女子声音忽地迟疑了一瞬,但仍没有回身,“没有。”

秋疏桐却听出她可能有所隐瞒,情急之下转到她面前:“小姐,那杀手确实是向贵府中逃窜,只怕对您也会不利。暗杀之术,不得不防,请您明言!”

女子本不想再出言,一分神,却看到秋疏桐手中之玉,竟脱口而出:“落雪?”

疑云

一声落雪,让秋疏桐一惊,一喜,又是一疑:“您知道这雪玉?”

江湖中无人不晓,雪状白玉乃是杀手落雪的信物,每杀一人,必在尸体旁留下雪玉为证,这也是秋疏桐如此在意这块玉的原因。但落雪据说早在七年前便已失踪,不知为何今天会再度出现。

“只是听过而已,”那女子说得轻松,神色却隐隐有变,对秋疏桐盈盈一拜,“如若有落雪的消息,可否烦劳秋堂主告知?”

“……好吧。”秋疏桐见她执意不说,也只好作罢。女子唤来她的侍女:“雪儿,送客。”

与她同样一袭白衣的侍女连忙从内室跑出来,大概是习惯了小姐房中的陌生人,也不惊讶,打开房门便引路:“公子请。”

知道她这样做是防止洛府中人起疑,秋疏桐暗暗感激,也敬她处变不惊,心思机敏。然一转身,却突见房中烛火映照下那女子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心中猛然一颤,知道那是她无法克制的惊惧。

想起她方才受的惊吓,再看看眼前强自镇定的她,秋疏桐心中蓦地泛地怜惜,平添几分歉意。叹息一声,才出了门去。

那侍女直送到门口,与他过了守卫的盘问方才回转。秋疏桐突然想起一事,忙唤住:“对了,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话一出口才想起官宦人家不比江湖中人没有禁忌,自悔失言。那侍女却不以为意,脆生生答道:“央离,洛央离!”

洛央离……

漫无目的地坐在茶楼之上,秋疏桐眼望窗外落雪,手沾茶水,一笔一画写着那三个字,不自觉地竟过了一天。

此次他到京城,是为了与朝廷中有意的高官接洽,商议径溪阁下一步势力扩张的目标。可是应当与他接洽的方坛主已死,阁中又下指令要他在茶楼中静候,他也只能无奈等待。眼看已近黑夜,他轻叹一声起身欲回客栈。

突然,茶楼内昏黄的烛火摇曳几下,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见到正向外走的秋疏桐,面上露出喜色:“二堂主,可找到您了!”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已足以引起店堂中人的注意。秋疏桐暗暗皱眉,却也不便当面斥责那人暴露他身份的大意,只好低声道:“你是谁?”

一边问,一边料想他定是阁中派来接应之人,便一把拉住他衣襟带出茶楼,想和他暗处相商。谁知就在错步出门的那一瞬,若有若无的杀气忽地袭来!秋疏桐反应极快地闪身,然在那一刹那,熟悉的白色身影错身而过,方才还唤他二堂主的那名男子已经无声无息地毙命!

秋疏桐即刻出剑护身!然而那杀手依旧没有对他出手,再次飞速离去,只有另一块熟悉的雪玉落在地上!

“又是你!”秋疏桐又惊又怒,提气便追,却因为忌惮那人的暗器不敢近身,又一次在洛府附近失去他的踪影。

然而……

“又是洛府,果然有关系!”秋疏桐心思一动,再次从上次的围墙翻了进去,却见洛央离依旧站在庭院之中,背对着他,白衣胜雪!

秋疏桐手按长剑一步步看她逼近:只有她最可能是那杀手,不然不会两次都如此巧合!上次竟然会被她的伪装瞒过,这一次他不会再上当!

“大小姐!大小姐!”此时上次那侍女雪儿却从屋中跑了出来,拿着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您看雪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再生病老爷会骂死我们的!”

洛央离回首轻轻一笑:“老习惯了你又不是不知,我不会让爹罚你的,放心吧。”

这一回首也看到了秋疏桐,她不由一怔,随即眼中露出笑意:“秋堂主,你又来了,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吗?”

然而再看看他手中出鞘的剑,笑意顿消。

被雪儿那么一搅,秋疏桐一时不知是不是该相信她,于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问雪儿:“你家小姐一直都在这里吗?”

雪儿骇了一跳:“公、公子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是……是啊!半个时辰前她就出来赏雪,我一直在屋里看着大小姐呢!”

秋疏桐看着脸色略有些发白的雪儿,再看看同样脸色的洛央离,缓缓收了剑:“洛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迷雾

再次进入屋内,秋疏桐心中却满是警惕:“洛小姐,这一次落雪再度杀人,我又追到这里失去了他的踪影。”

洛央离手一抖:“他……又杀人了?”

“是!”秋疏桐右手紧握着剑柄,剑未出鞘却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你最好对我说实话!为什么你对他会那么关注,为什么他总在洛府出没!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洛央离叹了口气:“秋堂主,若是我对你说,你可以帮我吗?”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秋疏桐冷冷道。

洛央离斟了杯茶递给秋疏桐,但他拒绝了。她只好无奈地轻轻道:“秋堂主,方才你也听到雪儿唤我什么了吧?”

秋疏桐有些意外:“唤你什么?大小姐啊……嗯,不对?”

“洛府……其实是有两个小姐的。”

“那……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秋疏桐满心怀疑,他是绝对相信径溪阁的信息搜集能力的。

“因为七年前……”洛央离缓缓诉说。

十七年前,洛府有两个小姐相继出生,年纪相差不过半年。虽有正庶之分,但两个人的感情甚好,然而在七年前,一名小姐突然被杀手所杀!尸体旁边,只留下了一块雪玉……

那两位小姐,正出的是洛央离,庶出的名唤洛央荷。

“那,是洛央荷被落雪所杀?怪不得你一心想找到落雪。”秋疏桐有些明白了。

“不,”洛央离眼中含泪,“被杀的是我jiejie,洛央离!”

“什么?”秋疏桐一震,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久历江湖,他立即明白:正出小姐若死,洛府官场上交易便少了一个有力的筹码。洛丞相必是想尽一切方法将洛央离死亡的真相隐瞒起来,让洛央荷顶替了她jiejie的位置!

“我是庶出,在府里的生活很艰难,幸好jiejie一直照顾着我……所以jiejie死后,我一心接近武林中人调查,终于知道杀死jiejie的是杀手落雪,却没有办法为jiejie报仇,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被杀!”

秋疏桐心中的疑惑终于消除了一些:“难怪你会知道武林中的事。可是为什么,落雪杀了人后会逃向洛府?是刻意误导,还是……”

说到后来,他蓦地住口,洛央离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落雪不是刻意误导,那就是藏身在洛府!

“不……不可能的!”洛央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慌乱,“秋堂主,落雪之事我会再追查下去,但若真的牵涉到洛府,还是请你迟早抽身吧,那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对抗的力量!”

“那你就可以吗?我毕竟还是个江湖中人,洛小姐,若是真的对上武林杀手,你一个弱女子如果自保?”不知不觉,秋疏桐竟担心起她的安危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错愕。

洛央离微微一笑:“我自有洛府的势力。而且,事关jiejie的死因,无论有多大的危险我都会追查下去!我是替jiejie活着的!”

柔弱的面容中却透出坚毅,秋疏桐默默望着她的双眸,心中泛起涟漪。

“那,我再去查下落雪的身份吧,径溪阁的信息还是很灵通的,也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秋疏桐欲告辞。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却有几分不舍,几分期待。

“秋堂主请留步,”洛央离果然唤道,面色微红,半晌道,“让雪儿送你出去吧,外面有侍卫,会引起麻烦的。”

“好吧。”秋疏桐点头,心中却微微有些失落。

“还有……秋公子……”洛央离忽地又唤了一声,改了称谓,更添几分羞涩。

“何事?”

“下次再下雪的话……能陪我一同赏雪吗?”

秋疏桐温然一笑:“一定奉陪。”

出了洛府,秋疏桐便立即飞鸽传书给阁中专门负责信息搜集的苏坛主,询问落雪之事。返身又悄然潜伏在洛府附近,想看看落雪是否会在这里出没。此次与洛央离深谈,虽然得知了洛府的往事,对查出落雪的真实身份却并无多少帮助。想起无端被杀的两人,心中更是迷雾重重。

不过偶尔想起洛央离相邀赏雪,还是对雪天充满了期待。

雪离

接连十日过去,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秋疏桐心下虽急,却也无法。时已近初春,天气渐暖,半点雪意也无,这也令他既是失望,又是无奈。

忽有一日,天气蓦地转寒,竟飘起细雪。雪虽小,却令秋疏桐兴奋异常,忙整装欲入洛府。然兴冲冲地到了府门口,却才迟疑。

若从正门入,侍卫盘问他是何人,该如何回答?可再从围墙翻进,也未免太过无礼……

正思量间,心头猛地一惊!

他太大意了!洛府是何等府第,他的轻功再高,如林的高手又怎么会让他随意进出?雪儿送他出府的时候他分明能感觉到侍卫的气息在各处环绕,怎么偏偏在他两次进入的时候都没有侍卫相守?这绝对不是巧合!

猛地,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正在此时,却见洛府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顶轻便小轿抬了出来,一身白衣的雪儿也跟随在后,显然轿中之人便是洛央离。

秋疏桐随即悄然跟上,只是已看出抬轿那几人都是高手,不敢紧逼,心下却是十分忧急。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洛央离会有极大的危险!

轿子不疾不徐行了有半个时辰,竟渐至荒野,秋疏桐心下疑惑,但依然紧紧跟上。不多时,却见洛央离在一座孤坟前下了轿。与以往不同,此次的她着一身艳丽的红衣,如火的衣衫仿佛天边的晚霞。

“央离……”秋疏桐刚欲出声,却见雪儿猛然出手!只几道血雨纷飞,轿夫纷纷倒地!雪白的身影不曾有过丝毫的停留,飞一样掠向毫无警觉的洛央离!

“住手!”秋疏桐话音未落剑已至,快剑生死忆闪电般出鞘阻住雪儿,“休想动央离!落雪!”

是的,方才他才想通:为什么每一次落雪杀人都是在雪天?为什么每一次他闯入洛府时都没有侍卫守护?如果洛央离就是落雪,自然可以将侍卫调开,但是雪儿同样也可以!一般小姐的命令都是由侍女转述的,雪儿假冒主人下令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两次见她她也都穿着白衣!而且曾记得雪儿说过,洛央离每一次赏雪都是极长的时间,让人服侍的可能性很小,更方便她下手!

此时见雪儿出招杀人,秋疏桐更确认了她就是落雪,出手再不容情!落雪是杀手,武功以暗杀为主,正面相对便逊了一筹。手中钢线挥舞虽绵密如网,但时间一久便支持不住,秋疏桐快剑直入,一缠一抖,便断了她的武器!再趁势一掌直击,落雪立时重伤呕血!

“不要!”洛央离见状,竟和身扑到已近昏迷的落雪身上,“疏桐,不要杀她!”

“闪开!”秋疏桐怕落雪会以她为质,忙侧身带开她,心中却也为她那一声“疏桐”所动,“你被她骗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出乎意料地,洛央离竟应声答道:“知道!她就是落雪!可是疏桐,你不能杀她!她……她不会死吧……她不能死……”

说着,语声竟带哭音。

看着她关切地扶起落雪,秋疏桐愈加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你早就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说到此处,想到洛央离可能是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心忽地剧痛。

“不……不是!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测得落雪脉搏尚稳,洛央离稍稍定了定心神,这才答道。秋疏桐方欲再问,一声鸽啼让他眼神一变:是阁中的回信。

“等我看完自然知道!”秋疏桐知道她们二人已经无法脱逃,抽出回信迅速一览,脸色随即变了几变。

“竟是如此……”

七年前,洛府与江湖帮派洗月池暗中往来——洛府为洗月池提供银两,洗月池替洛府杀掉政敌,本是两下相安。谁知一日,大小姐洛央离无意中看到了洗月池与洛府交易的帐目,被洗月池发觉,竟逼洛府杀死洛央离!洛丞相坚持不肯,洗月池便派杀手落雪出手。

而洛丞相却是护女心切,打探到落雪将要出手,竟不惜向洗月阁宿敌径溪阁求援。径溪阁便派阁中琴侠苏雪儿出手,不仅杀了落雪,还伪造了洛央离的尸体,让洗月阁以为她真的已死。之后,她又假造了落雪复命途中遭暗杀的假象,瞒过洗月池,并将真正的洛央离秘密带回径溪阁。

但是知情的洛央离一心想向洗月池报仇,在她的坚持下,苏雪儿授了她武功。半年前,洛央离学成下山,便潜回洛府做了已成她替身的洛央荷的侍女,化身落雪,暗中除去径溪阁中的背叛者。经查,两次与秋疏桐接洽的人都是洗月池的密探,苏雪儿探听得信息,便令落雪除去了二人。只是对秋疏桐下令接洽的是阁主,而苏雪儿身处另一堂,还未上报此事,是以秋疏桐竟然不知那两人背叛之事,更不知落雪的真实身份!

情央

“原来落雪……竟然就是真正的洛央离……”秋疏桐长叹着,“洛小姐,你是刚刚才知道的?”

虽然身份已明,他还是习惯地唤她洛央离,而视真正的大小姐为落雪。

“是,”洛央离啜泣着答道,“爹一直瞒着我这件事。直到那几次你到府上说落雪杀人的事,让我怀疑起雪儿……不,jiejie的身份……虽然七年没有见面,但她的举动有时会让我觉得熟悉,再想起爹当年下葬jiejie的反常,我就去问爹事情的真相,他见瞒不过我了才说出实情。只是……连他也不知道jiejie竟然就在府上,我是想在这坟前问jiejie的,因为这里……是我私下为她立的衣冠冢……”

“原来如此,”秋疏桐知道自己错伤了人,连忙运气为落雪疗伤,待得她气息稍复,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侍卫,你要将洛小姐怎么样?”

落雪神色复杂地望了洛央离一眼,忽然向秋疏桐单膝跪下一拜:“二堂主,在下一直未曾表明身份,多有得罪,但求您救我meimei脱身!”

“怎……怎么?”秋疏桐惊诧不已,忙令她起身。

落雪神色黯然:“央荷……要嫁到洗月池了……”

“什么?”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秋疏桐胸口如遭重击!望向洛央离,见她也是脸色惨白,双眸含泪。

落雪接着道:“洗月池近年来形势不利,不想再私下与洛府交易,要洛府公开做它的靠山。今天我偷听洛丞相与洗月池的谈话,洛丞相……已经答应了。”

“所以……”秋疏桐有些明白了。

“是,所以我想趁央荷离府的机会带她走,一旦婚期定下,可能就会有洗月的人来监视她!”

秋疏桐的心已是越来越乱,脑中唯有洛央离要出嫁这一件事情。怎么可能呢,他还没有和她一起赏过雪,还有没告诉她不要总是强装坚强,还没有告诉她……

“jiejie……”一直沉默的洛央离终于出声,声音哽咽,语气却依然坚定,“jiejie,你知道吗,知道你还活着,是我这七年来最开心的事……可是……我不能和你走!”

“我不能和你走!”这一句话说得如此决绝,让秋疏桐气息一窒!她,想要嫁到洗月?

“为……为什么,央荷!”洛央离的回答显然在落雪的意料之外,她难以置信,“你知道你嫁到洗月去意味着什么吗?那不是官府是江湖!你活不下去的!而且洗月已经不成气候了,你只是洛府的缓兵之计,明白吗?无论将来洗月是存是亡,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爹今天也都一并对我说了……”

“那你还……”

“可是jiejie……这也是洛府的计划啊……”

计划,又是计划。

洛府已经计划好,在洛央离嫁入洗月的那一天,以朝廷贺喜为名派精兵潜入洗月池。洗月若是拒绝,便是公开反叛,而他们,就可以趁机将洗月池一举歼灭!

“爹说,他会尽力保护我。事关国运,我没有办法拒绝……jiejie,小时候我们一起读过书的,爹说的忠字,我不敢忘,我想你不会忘记。”

“忠……”落雪苦笑着,迟疑了好久,才可以出声叹息,“好央荷,你果然是爹的好女儿……”

洛央离眼圈一红,却听落雪接着道:“……也是我的好meimei……”

听得这句,她终于呜咽一声,扑进jiejie的怀中,痛哭失声。

落雪轻轻抱住她单薄的肩:“央荷,你一直有你的坚持,我相信你。从小你就喜欢穿红衣,这七年来要扮成我,弄得那么凄冷,很辛苦吧……哭吧,别再忍着了……”

待得好长时间,哭声才渐消,洛央离从落雪的怀中脱出,轻轻道:“jiejie,我想与疏……秋堂主说几句话。”

“嗯。”落雪会意走出几步。

“秋公子……”望着秋疏桐,洛央离欲言又止,好久才道,“纵使有缘相识,终须一别。我已是待嫁之身,不便再见。”

已料到她是来相别,却不料如此决绝,秋疏桐心中刺痛。然而不是为相别,是为她的强自坚强。

想留不能留,才最是寂寞。

强忍下心痛,秋疏桐缓缓一笑:“洛小姐说得是,那疏桐……就此别过。”

长痛不如短痛,为他,也为她,他真的转身便走。

走出几步,却又听她的低语:“秋公子……若是我出嫁了,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秋疏桐猛然停下脚步,也轻轻道:“若是洗月池下雪,我一定会再陪你赏雪。”

言毕,快步离开,真的不再回头。

“央荷,你和二堂主都说什么了?”落雪见洛央离穿得实在单薄,忍不住将自己的披风也给了她。

“没……没什么。”洛央离慌乱摇头。

落雪一笑:“以后要注意,别再赏雪了。还好,洗月池那里四季如春,不会下雪,就算你在那里长住,也不会再受凉了。不过……当然也不可能长住了……”

落雪还在一旁叹息,洛央离却蓦地抓住她的手:“jiejie……你说……洗月池是不会下雪的?”

“是啊,怎么……”

“若是洗月池下雪,我一定会再陪你赏雪。”

分别的言语犹在耳,洛央离怔怔地落下泪来,融化了足下的薄雪。

雪离,情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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