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大喜,同时也感动非常,想想自己虽然六亲无力,只有个姥姥和meimei,父母亲都指靠不上,私心里希望能有长辈照拂,凡事有商有量,才得了宝儿姐的诚心相待,又有了梁大夫的诚心着想。想到此处,不由很是感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小伙计忍不住抬手碰了她胳膊一下,道:“喂,你还不快拜见师傅?” 温简醒悟过来,赶紧纳头就拜,重重扣了三个头,嘴里道:“徒儿拜见师傅。” 梁大夫呵呵笑起来,摸着胡须很是得意,虽然身为女子不能传下衣钵,但是能有这么得意的徒儿也是一件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 小伙计又笑嘻嘻对梁大夫道:“师傅,收了徒儿可不能没有见面礼啊。” 梁大夫手一顿,瞪了小伙计一眼,这才看向温简道:“徒儿快些起身,若说见面礼,今日事出突然,我也没有准备,只能等日后再给。” 温简起身,又赶紧躬身道:“师傅不必多礼,若说见面礼,师傅早就给我了,前些日子的那些经验之谈,对温简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再说,徒弟拜师,自然是要徒弟来孝敬师傅才是,只是徒弟身无长物……” 温简迟疑了片刻,想起来还有一样东西在家中,要等些时日才行。 梁大夫笑道:“你今日不是已经带了礼物么?”目光在桌面上的糕点掠过,顺便扫过塞了个糕点在口中,鼓着腮帮子的小伙计。 小伙计身子一颤,嘿嘿傻笑起来。 过后,梁大夫和温简再次谈及狗子的病症。 梁大夫捋着胡须点头道:“安虫散固然可以去虫,可药力太甚,对于脾胃虚弱胃寒之人,连续服用,只会适得其反,你做得很好,若非你药方改得及时,只怕芜荑散服之也是无用。”又对小伙计道,“今日之案例,你需牢牢记下。” 小伙计笑眯眯点头应了。 温简出门的时候,手中拿着几本医书,还有一本是梁大夫看病的心得体会,她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的衣袖中,脚步虚浮的往铺中赶,走了几步也如同踩在了棉花上一般,歪歪斜斜趔趄了下,才靠着一侧的铺子站定脚步,整理下心情,欢快的往家中赶。 温雅听闻此事,顿时欢呼起来,抱着温简道:“我就知道jiejie最厉害了,就连梁大夫都要收jiejie为徒弟。” 温简笑了笑,反手搂住温雅,又扫了眼乌义笑道:“今后你们也需记得,多些跟着我来学习。”乌义点头应下。 温雅蹦蹦跳跳道:“姐,我都学得好认真的了,你教我哪些我每日里都有回顾。我还把我认识的字都教给了乌义,有时候狗子也会过来学。” 温简也知道温雅的努力,前些日子从村里拿回来以前积攒下来的笔墨纸砚,有些写的是小时候曾经教过她的字句,现在时日一久,就会忘记,她每日里都会把这些写一次,看来是时候要多买些纸墨了。 以前温简也曾试过用木炭在宣纸上写字,可惜的是木炭太硬,每每都将宣纸划破,写出来的字体着实难看,比起她的毛笔字可是差得远了,要知道前世她可是练习过好些年的书法。之后她也就放弃了这种写法,心中也有些疑惑,以前看过的小说中那些用木炭是怎么写出好看的字的,除非写在粗糙的草纸上,可那些草纸哪里能安放,而且表面粗糙凹凸不平,写出来的字是断断续续,压根儿就不能看。 算一算来到这铺子已经是第四个月,农历十一月了,前两月没攒下钱,第三月开始就积攒了三五两银子,上个月结束的时候,拿到风记的六两银子,现在手头上也有盈余。银子小心翼翼的藏好了,谁也不清楚地方。就连温雅她都没告诉,倒不是信不过温雅,但是温雅日日与狗子和乌义一起,万一说漏了嘴呢?虽然都信任他们,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传扬出去,总会有不良心思的人。 “走吧,今儿个jiejie带你去买一套笔墨纸砚。”温简摸了摸温雅的头笑道。 温雅高兴极了,眨巴眼睛道:“雅儿也可以开始练习书法了么?” 温简点头,有些爱怜看着温雅,以前她都是用竹枝在地上学习写字,或者蘸水在桌面上写,现在有了条件,自然要让温雅练习了,不求她成为书法家,好歹也能工整雅致就好。 这么一算,还得再去买一本书习字帖才是。 笔墨纸砚贵重,书就更不便宜了,一本厚实些的书少说也得二两银子,温简有些犯愁,总共攒下十两银子,一下子就要用掉三两,而且既然是练习,以后每个月都少不了要买纸张,如今已经是第四月,再等上两月,桂花糕没了,她们的收入就锐减了。这家里面怎么着也得留着点银子防身。姥姥生病的时候,家中原本也积攒了十来两银子,看病吃药请大夫,不过十几二十来日就一干二净,办丧事时反倒还借了虎子二两银子…… 温简想起上一次回去的时候还一穷二白,现在有心还钱,却又怕回去之后让周扒皮查到踪迹,连累了温雅和王木匠一家,所以也只能迟迟的欠着。 温简咬咬牙,也就奢侈这一回了,就算以后没了风记的收入来源,她们的铺子生意每个月除开成本和开支,也能有一两银子的盈余,买纸张还是够的。 于是温简带着温雅和乌义关了铺子,高高兴兴的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小白也呜呜跟过来,但是温简想到了那日小白咬了周扒皮命根子的事儿,立马就把它拴起来系在了槐树上,谁让你这家伙有前科! 找人的画是很抽象的,她现在变变装束,又隔了这几个月,认出来的难度大,可一身白毛的小狗,这醒目的标志压根儿不用说,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雅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小白一眼,但是也赞同温简的做法,安慰小白道:“你乖乖在家中,今天回来给你rou骨头吃。” 小白又是呜呜两声,两汪黑色的眸子中如同有水光一般,摆头拉了拉拴着自己脖子的绳索,很是焦躁不安。 温简不为所动,带着温简和乌义锁门出门。 小白四条小腿儿往前跑,却只能在地上刨土,刨了几下就觉得累了,打了个呵欠,在槐树底下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准备晒晒暖暖的太阳,可槐树树影太浓重,遮住了阳光,这让它很是不满,绕着槐树走了好几个圈儿,正正反反绕来绕去,总也脱不开绳索。 小白怒了,龇起小牙齿,露出亮闪闪的几颗新牙牙,回头就在绳索上蹭起来。蹭了一会儿还不过瘾,又抬起小爪子,往绳索上划去,槐树下漏泄下来的几点光芒照射下,一道白光划过。 经过十二号铺子,温简见着小伙计正在给人抓药,室内却没有人排着队,估摸着梁大夫又出门看诊去了。 等抓药的人离开,温简入内,招呼小伙计道:“小师兄,师傅呢?” 小伙计耸耸肩道:“陈家有人病了,过来请了师傅过去。” “哦,”温简点头,突然靠近小伙计耳边问道,“小师兄,你知道师傅的爱好么?” 小伙计从小是个孤儿,一直跟着梁大夫,自然知晓梁大夫的喜好,不过他却眼骨碌转了几转道:“你是想给师傅做吃的?” 温简脸色有些绯红,点头道:“今日出门买些东西,看看师傅喜欢吃什么。” 小伙计眨巴眼睛道:“师傅喜欢吃红烧rou、梅菜扣rou、回锅rou、香菇焖鸡、辣子鸡、宫爆鸡丁……” 小伙计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菜,温简听得脸色发黑,盯着小伙计看了半晌,突然阴恻恻的笑道:“梁泰乐,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梁泰乐猛摇头,一本正经道:“哪里的是,自然是师傅喜欢的菜。” 温简见他模样,仍旧有些不信,却再反问道:“师傅真喜欢这些?” 梁泰乐又猛点头,“你别以为师傅看起来一副很正经,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背地里他就是个rou食动物,每日里无rou不欢,有一次,他为了吃rou,竟然走了十余里地,你今儿早送过来的糕点,他一口气全部吃完了……” 温简一巴掌就拍在了梁泰乐的脑门上,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道:“越说越离谱了,我可记得先前送过来的糕点都是你一个人吃了的,快说,师傅到底喜欢什么?”见梁泰乐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温简笑嘻嘻道,“你若是说对了,我就请你吃半碗红烧rou,是油腻腻、肥滋滋的红烧rou哦,滴着油的,又香又滑……” 梁泰乐口水哗啦啦流淌,但是仍旧坚定不动摇。 温简见状,撇嘴道:“那就算了,我去问问别人。” 梁泰乐嘿嘿笑道:“别人不知道。” 温简无所谓道:“无论我送什么,都是我的孝心,师傅不会在意的。” 梁泰乐气哼哼说了声:“我要一碗红烧rou。” “成交。”温简笑嘻嘻回头。 梁泰乐瞪着温简,不过却不情不愿说道:“师傅最喜欢吃红烧豆腐、香煎茄子,平日里爱喝点小酒。” 温简笑道:“我记下了,小师兄。”随即出门与温雅和乌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