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洪浩安说出自己食量大的事后,蒲黄就发现,洪浩安总是有意无意地给她留点吃的,都是些小野果,无非是许氏的孙子虎子和陈氏的儿子文子送的。 两人特别地喜欢洪浩安,但诡异的是,很怕蒲黄,这让她无数次郁闷,她明明长得很清秀且脸上常带笑啊,不得不说,孩子的直觉真的很敏锐,她可以隐藏起来的气势都被他们给察觉出来。 夜里,蒲黄也不再瞒着洪浩安,也不像以往那般将他给弄熟睡了才离去。河里的鱼可不少,偶尔也会有半大的小子在浅滩处去捉些,蒲黄往往是拿了个削尖的木棍,精神力探测到鱼的位置,一扎一个准,当然,她这也是变相地练习一些技巧。 用削薄的木片杀了鱼,蒲黄就在河边烤了起来,也不怕会被人发现她是在河流的下游,已算是村外了,边上是稻田,虫鸣蛙声一片,让人听了就昏昏欲睡。 就这采来的紫苏去了鱼腥味,抹上盐,味道说不上有多好,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在末世前她很挑食,现在只要可以入口的都不大挑了。古时的星空很亮,能看到很多后来看不到的星星。仰躺在草地上,身边有个火堆,蒲黄却不觉得惬意,反而有一股冷意袭上了心头,终究会怀念那些已然逝去的时光。 “是谁在那里?”忽然一个和声传来,蒲黄吓了一大跳,大晚上的,村子里一般没人,她精神力都没放开。 一瞧,却是大山坪最后一户人家,柳家声。 近了,就着火堆,柳家声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心里很是惊讶,面上却不显,再看看地上的十几个鱼骨头,心里隐隐有种违和感,说不上来。 “原来是柳猎户,有礼了。”蒲黄微微曲了下身,后退几步。 柳家声点点头,他几次见蒲黄独自去石头山那,也见过她健步如飞的样子,心里的诧异很快就散去,“原来是浩安家的,夜深了,早点回去,我巡田去。”说着也不待蒲黄回应,人就跃上了一处田坎,慢慢走远。 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大声质问,蒲黄还算满意,她多少也猜到柳家声去打猎会见过她的行踪,也没想过隐瞒,猎人的眼光都是很利的,如他能看出她的不同,她也能看出他定是战场上出身的。 用芋头叶将剩下的两条鱼包起来,地上的垃圾都扫入江中灭迹,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草上的露水湿了鞋子,凉凉的,大拇指那破了个洞,上次去镇上忘记买针线了,真是糟糕。 以吴氏的小气,蒲黄他们是没有油灯可用的,更别说蜡烛了,因而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怎惊讶地看着洪浩安仍靠在床头,“我说过不必等我了,就不困?” “我日日没事做,什么时辰睡都行。”洪浩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等门,是怕蒲黄跑掉吗?这点肯定不可能,或者是有他自己不知道的因素在里面罢。 “那你饿不?这有两条烤鱼。”蒲黄说着将芋叶包放在了桌子上。 洪浩安嘴角一抽,又是烤鱼,这都吃了几个晚上了,她都不腻,他只不过跟着她吃了两次就没多大兴趣了,“不了,夜深了,还是休息罢。” 蒲黄的精神力放着,敏锐地察觉到洪浩安的表情变化,她不由挑了下眉,这是对她的手艺有微词?不过没办法,她的手艺就一般,说不上顶好,“那睡罢,下次带你去,你烤给我吃。” 洪浩安愣了下,感觉蒲黄脱了鞋子爬上床,耳边很快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睁着眼睛呆呆地想了想,而后才沉沉睡去。 在洪浩安睡着后,蒲黄睁开了双眼,嘴角勾了勾,而后闭上双眼,呼吸变得缓慢而清浅,与之前的完全不同。 转眼,距离制作荞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蒲黄被吴氏支使着地做着各种杂事,那几个陶罐里的荞头,她都用精神力探过了,没有坏掉,酸甜荞头还得经过几道程序,过两三天才成。 吴氏和夏氏一直惦记着这些荞头,终于没忍住开了一坛,那味道在蒲黄看来,并不是最好的,要不是她们太过分,她当初可能还会大方点,说加点药材下去调味。 这荞头并不是胜在味道,而是胜在这种东西没人发现可以拿来做吃的,或许前两次还能卖上点价钱,日后就不行了,毕竟频繁去挖荞头总会惹人注意,细心的很容易就发现,更不要说这荞头的生长周期稍微长点,挖完了想等它自己长成,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些,蒲黄都是不会说的。她已打算好,在吴氏得了两次甜头后就将这法子给说出去,附近的人家本就怀疑,很快就会传开。咸荞头太好做,只要会做咸菜的人家都会,而酸甜荞头则毕竟复杂,虽要费糖醋,但卖出的价更高些,能赚的更多,只可惜吴氏几人是眼皮子浅的,哪里懂得这些道理呢? 酸甜荞头浸了醋,而后就要另外放糖,先下一半,过段时间再下另一半,吴氏担心蒲黄和陈氏偷偷将糖藏起来,就全程监督着,那小罐子白糖,被她紧紧地拽在手中。 明日是小集,吴氏已经计划着要去哪卖荞头了,因着三儿子在那县城一架酒楼工作,她就想着通过洪浩成将东西卖入酒楼中。对此,夏氏是无比郁闷的,因为她有着身孕,哪里都去不了。 蒲黄身上有了银子傍身,也就有底气一些,吴氏前脚去了县城,她后脚就去了镇上,照例去吃了些东西,然后买了针线,想起平时许氏会让虎子偷偷送点吃的过来,她又去买了一点红糖,几个rou包子。 路过和安堂的时候,蒲黄又特地进去问了大夫关于洪浩安的情况,上次她忘记问了。这安大夫还记得蒲黄,听得她问起洪浩安的病情,却说过了四年病情会有变化,好或差难说。 至于安大夫隐晦提的石耳,蒲黄只说若是有采到,定卖到安大夫这边。商人往往都是低价收进高价卖出,蒲黄想留着碰点运气,再说还未分家,手头上拿太多银钱总是不安全,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 蒲黄原本就不怎么会针线,之所以买了来,也有学习的心思,这可是妇女必备技能之一,她定要掌握住的。 拿了两个包子给洪浩安,又将那包红糖用油纸分成两半,而后拿了个篮子,跟包子一同放入篮子中,用粗布盖着去了许氏家。 许氏和儿子洪家成都下地做活去,就只有大着肚子的杨氏在家,见是蒲黄过来,她很是惊讶,张罗着要烧水招待。 见状,蒲黄忙阻止了杨氏,“嫂子,您大着肚子,别忙。”杨氏即使大着肚子,并不丰腴,反而更显瘦弱,看得让人心惊,一张脸消瘦又蜡黄,蒲黄不由皱眉,“嫂子,我看您脸色不怎好,是哪不舒服?” 杨氏摇摇头,伸手摸着肚子,“无碍,就是近几日睡眠不好,恶梦了。” “头痛吗?”蒲黄再看了杨氏几眼,见她的唇色有些发白,还有起皮,“你染了风寒?” “前几日发热,后来喝了药,现仍头痛,药伯不同意我再吃药,怕对孩子不好。”药伯是村里的大夫,会看一些简单的毛病,平时上山采药什的,三个儿子都孝顺,日子过得也不错。 “若嫂子信得过我,我给您揉揉?”蒲黄将手上的篮子放到桌上。 杨氏勉强笑了下,“那就麻烦妹子了。” 蒲黄先在杨氏头上的xue位试了下力道,问了下轻重程度,这才缓慢地揉起来,如此不到半刻钟,杨氏的额头微微出了汗,一直皱着的眉眼也放松了许多。 “多谢妹子了,我好多了。”杨氏伸手抹了把额头,觉得整个头部清爽许多。 蒲黄笑笑,“无事,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今晨我去了镇上,买了点东西,刚好给嫂子你加餐。” 看着蒲黄拿出东西,杨氏忙扶着腰站起来,连连摆手:“妹子,这使不得,你快拿回去,你和浩安兄弟也不容易。” “无事,我们日子现好很多,家里还有呢。”蒲黄笑着说道,转身就见到虎子冲了进来,浑身都是泥,见到蒲黄,他马上拘谨地站住,小心翼翼地看着蒲黄,两只乌黑的小眼睛不时瞟向桌子上的两个包。 蒲黄摸了摸虎子的头,就走了,严格来说,许氏家境并不好,主要是地少,交了税,也只够一架四口人吃的,还能想着给洪浩安送点,已经很难得了,即使没真的没什好东西。 午时,吴氏没回来吃饭,夏氏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因是洪浩宝陪着去的,她迫切想知道那荞头好不好卖?而洪家二爷对这些都不怎关心,他只注重着地里的作物,那些荞头在他看来是上不得台面的。 荞头这种东西也不是秘密,但作为野物存在,是没有像和平村以及吴氏娘家那般多,因而,这东西能作菜吃且味道很不错一旦流传开来,那么谁先挖那些荞头,谁获得的利益就大。 石头山过去的那片草坡上头,也长了不少的荞头,蒲黄就等着荞头火的时候,带去卖,这也是一笔收入,很多东西,最赚钱,往往是在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