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九十章青原二宝 保平有石头城之称,其原型就是一座由大石垒起的小型石堡,用处在于遭遇狼群时可以倚之抵抗。。。岁月变迁,这座小石堡不断扩建再扩建,最终形成了如今的保平城。 城内的房舍依然大多采用巨石,围绕着保平城,远远近近有不下五个大型采石场,足供使用。建房所用大石基本上都由这些采石场提供。保平的石料是青原一大出产,最适宜建筑城墙。不过,保平城真正的出产其实并非石料,而是‘玉’。 ‘玉’者,君子之器。所谓君子温润如‘玉’是也。在先古诸侯鼎立的时代,只有贵族才能佩‘玉’,彰显其身份。到了如今,无论贵庶,只要有钱都能在腰带坠下一方美‘玉’。但是,最上佳的保平‘玉’所雕琢成的物件仍然只供贵族所用。譬如皇帝曾赐给赵婠“非帝不礼”的龙璧,就是保平羊脂‘玉’。 天下闻名的保平‘玉’,正是青原二宝之一。另外一宝,乃著名的青漠马。因为这种马只出产于青原与无边黄沙大漠‘交’界处的青漠草场,故而得名。青漠马中,尤其以‘玉’骕骦与赤嶙骝为上品。 值钱东西谁不爱?何况保平‘玉’开采到如今,产量一降再降,价钱自然持续走高。保平羊脂‘玉’更有“皇‘玉’”美名,倍加引人追捧。 不仅青漠马,青原的马匹都很有名,青漠马据说还是蛮荒时代的灵兽天马之后裔。虽然现在青漠马体内属于天马的血脉已经很淡薄了,但是这种马仍然灵‘性’十足,通人‘性’、彪悍,并且烈‘性’不畏死,是最好的骑兵用马。 当年大秦逐鹿天下,来自青原钱氏的支持,最大的体现就是两万青原马,其中更有三千匹青漠马。如此,大秦骑兵才能与北燕银狼军相抗衡,不至于被北燕抢去更多的地盘。青漠马与北燕银狼这二者的先祖都是蛮荒时代的灵兽。 自从定王回了封地,青原三城每年送往恒京的青原马不仅数量减少,品种也远不如前,青漠马更是锐减。近几年,定王或者以天灾或者以青漠马大规模病变为由,将青漠马的上供量减低到了皇帝再也无法忍受的地步。哪怕没有“死鹰活‘鸡’”寿礼之事,皇帝也必然会想别的办法拔了这枚‘rou’中钉。 天时尚早,赵婠三人不急着投宿,先在大街上瞧瞧人情风物。保平‘玉’的享誉天下,带动了保平城‘玉’雕行业的蓬勃发展。道路两旁有很多‘玉’器小摆件,‘玉’质也许不佳,但雕工很出‘色’。 有匠人当街摆摊,只要客人买了‘玉’就现场雕琢出客人指定的形状。当然,客人的要求不能太繁琐。如果‘玉’件太大,或者要更‘精’细的加工,一时半会‘交’不了货,客人可以下定,约好日期再来取。 赵婠与包子瞧得兴致勃勃,就连大仙儿也瞪着紫盈盈的大眼东瞧西看。越境同样溜了几眼,更多的时候还是警惕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百姓。 忽尔,街面人群四散奔跑,‘玉’器摊贩们亦七手八脚收捡摊子。他们这可是‘玉’器,要是真有个好歹,只怕赔了一家人活命的钱。 随即马蹄声响起,一匹雪白如霜的马如飞电‘射’而去,过了片刻,又跟过来一长串怕不有两、三百骑士。旁边便有人咂咂称赞,那可是青漠马中的‘玉’骕骦啊。 赵婠笑‘吟’‘吟’地向这位感叹不已的老者请教。老者显然是个话多又热情的,他告诉赵婠,‘玉’骕骦只有镇西国公府的主人们配骑用,刚才过去的,就是镇西国公府的大公子。 赵婠眼珠一转,问道:“小‘女’还听闻青漠马中有另一种宝驹名为赤嶙骝,不知能否亦在保平城一睹其真容?” 老者的目光在赵婠‘露’于帷帽垂纱之外的玄狐围脖上打了个转,捋须一笑,道:“赤嶙骝与‘玉’骕骦乃青漠马中的两大上品,从来都是相提并论。咱们青原三城,能与镇西国公府并驾齐驱的还会有谁?” 赵婠见这老者穿着虽朴素,但一身半旧的长袍浆洗得干干净净,且不似许多百姓面有风沙菜‘色’,显然不虞温饱。看他表情品其话中意思,他似乎不忌惮评说镇西国公府与定王府,与皮老大截然不同。 赵婠笑问:“不知老伯如何称呼?我心慕保平‘玉’与清漠马美名久矣,如今初来乍到,两眼漆黑,正需一位地主指教一二。”说完,她撩起了帷纱,‘露’出面容,以示尊敬。 老者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似被她容光所慑,立时垂下眼帘。他呵呵笑道:“不敢当姑娘指教二字。老朽姓布,在保平城作皮货生意已有十数载,倒算得上半个保平通。姑娘若有什么疑难,老朽左右无事,愿意为姑娘解‘惑’。” 赵婠莞尔微笑,道:“站在街上说话颇有不便,不知布老伯可有相熟的客栈,咱们三人要在保平住一段时日。正好也请布老伯喝两杯水酒,说说这保平城的诸般趣事。” 布老伯很爽快地答应,带着赵婠三人找到一间‘门’脸虽不大,内里却很是清静整洁的客栈。赵婠看见这间同福客栈的匾额下方有淡淡的一弯红月,就知道这是红月商行属下产业。倒是把生意做到自己人家里了,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心中一动,想着貌似自己遗忘了青原之上还有一个颇为重要的势力。而这势力也许正好能为自己所用。 让包子和越境跟着小二哥去安置行装,赵婠将布老伯请到客栈前院吃饭的地方,叫了两壶当地美酒并五六个小菜,大大方方地与布老伯喝酒吃菜。 布老伯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试探着问道:“听姑娘口音似乎偏南边,莫非姑娘是从京都方向而来?姑娘身上丝毫没有普通‘女’儿家的扭捏之态,想必出身不凡吧?” 赵婠笑道:“家父曾在朝中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如今家里也有亲戚为皇帝陛下尽忠。” 这可是官宦家的小姐了。不过布老伯闻言并没有拘谨之‘色’,神‘色’不改地说道:“姑娘此来保平为的何事?说出来老朽也好有针对‘性’地与姑娘说道说道。” 赵婠想了想,道:“我想瞧瞧能否做保平‘玉’的生意,若是能买下一处‘玉’矿就更好了。” 布老伯大摇其头,说道:“‘玉’脉已经很少被发现,保平‘玉’产量极低,如今已被挖掘出来的各大小‘玉’矿都被镇西国公府与定王府收入囊中,就连凌家都没办法‘插’手,更何况是姑娘这样的外来人。” 赵婠眼‘波’流转,布老伯口中出现的凌家,她心里有数。这凌家是一户大富商之家,经营的生意主要是皮货。青原诸部落的皮货有七成都收入凌家商号之中,再由凌家贩卖向大秦全境甚至北燕东鲁。 赵婠笑笑道:“我此来还是以游玩为主,我一个‘女’儿家,父兄也不会将偌大的生意‘交’给我作主。” 布老伯面‘露’不赞同之‘色’,道:“‘女’子怎么了?咱们大秦的‘女’中豪杰多得是老朽观姑娘行事大方周全,待人接物亦很有章法,未尝不能成为商界之中的护国公呐” 赵婠颇囧,这是啥说法?商界之中的自己?她抿嘴笑得舒爽,道:“真是托您吉言,我回家去呀,定要把您的话讲给家里人听,让长辈们也拿点事务让我历练历练。” 布老伯又道:“不过呢,听说护国公大人已然出京往青原来,这‘玉’矿的生意只怕会有变数。姑娘若是能等,也许到时候会有机会也不一定。” 赵婠颇有兴趣,给布老伯满上一杯酒,道:“愿闻其详。” 布老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护国公大人此来,说的是奉旨探病,”他嘿嘿笑了两声,道,“咱们定王殿下要真的从陛下寿辰一直病到现在,定王府的诸位小爷也没那心思成天在街上快活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赵婠,说道:“所以,护国公大人一来,看到的必然会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定王殿下。定王殿下怎么不知护国公大人此来真意?要瞒也没什么好瞒的。还不如畅开来大家坐下谈。反正,”他慢慢道,“护国公大人也是被皇帝陛下支出恒京的,大家都是一样。” 赵婠微笑道:“布老伯见识不凡,您说经营的皮货生意,却不知是哪一家?我很想去瞧瞧,与您做几笔生意呢” 布老伯眼中深意渐多,道:“不敢劳动姑娘‘玉’趾,老朽若没瞧错,您围着的这玄狐皮实乃极品中的极品。若姑娘当真瞧得上咱们家的皮货,待老朽回去禀明东家,带货前来与您商谈。” 好么,敬语都出来了。赵婠知道保平城必定被镇西国公府与定王府严密控制,却不知道这布老伯是何方人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虽说她并无隐藏身份的打算,但如此之快就被人发现行踪,她还是很惊讶。 赵婠淡淡笑道:“如此有劳布老伯,却不知贵东家尊姓?” 布老伯的神‘色’终于恭敬起来,遥遥一拱手,压低了声音道:“不敢在您面前称贵,鄙东家姓凌。” 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两家。凌家?凌家赵婠忽然想起这家客栈匾额之上的淡淡红月,不禁心里有了数。除了丘九掌柜,大秦诸掌柜现在都还不知道赵婠就是十七商栈的所有人。这位凌掌柜自然也不知,但是他能找上自己,却是另外的关系。尚四,赵婠的奇‘门’遁甲师父,正是凌掌柜的外甥。而凌掌柜正是青原保庆城的凌家人。 赵婠慢条斯理地喝了杯酒,问道:“可是保庆凌氏?” 布老伯赶紧点头,轻声道:“尚四公子正是保庆凌氏三房大爷的亲外甥。”见赵婠笑得甜美,他事先已得叮嘱,当然知道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接着说道,“您这玄狐围脖实在太珍贵。所以您一入城,就被咱们家的人发现了。咱们得尚四公子嘱咐过,您行事若有差遣,凌家绝无二话。”另外,赵婠的长相他也记的极牢。 赵婠‘摸’了‘摸’围脖,大仙儿早就嗅到了酒味,藏在厚厚皮‘毛’下的小爪子正不安份地揪来揪去。赵婠扯了扯它的尾巴,它便倏地睁开眼,张大嘴,接了一杯酒。把个布老伯看得呆住。赵婠笑道:“凌家能在那两家之前堵下我来,足见实力。我很高兴。” 布老伯将粘在大仙儿身上的目光收回,赔笑道:“您不知道,这几日因为又发现了一个规模颇大的‘玉’矿,那两边争得不可开‘交’,可能没把心思放在您这儿,毕竟您那坐驾还在路上晃‘荡’不是?” 赵婠点点头,长身而起,布老伯亦紧跟着站起身。赵婠说道:“今天累了,明天劳烦老伯继续领着咱到城里逛逛,最好是去那个新发现的‘玉’矿瞧瞧热闹。” 布老伯喜道:“小人乐意之至” 赵婠笑笑,抱了大仙儿,找到小二往租下的院子去了。这地方选的很妙,旁边乃民居,不吵不闹,离有心人的目光也会远一点。她原想着去车马行在此地的驻地落脚,如今既然遇上了凌家,就住此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