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首富宋家,百年积累下来,富丽堂皇是必然的。当代掌家人乃是宋家唯一的女子宋玉惜,其夫吕嘉问却是王安石变法的助力者,原任市易司使,后遭人弹劾,在王安石被罢相前已回到两浙路,时任杭州府通判。
这也是个男子为官,妻子经商的典型,虽然,吕嘉问本身也会参与到宋家商会的管理。临来前,对于这个怪异的家族,徐岳楼多少了解了点。依照杨夫人的交代,她进了华贵的正堂后,她望了眼端坐在主位上那个温柔纤细的美人,而后欠身行礼,并道:“徐氏岳楼拜见宋姨母。”
闻言,端庄的美人儿忽地笑了出来。
“你师父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不这么称呼我,宋家也有房子给你住。”
徐岳楼笑道:“外人借住,怎及亲戚借住便利?姨母放心,岳楼一定做个安分的亲戚。”
刚才还是浅笑的宋玉惜笑容僵了好一会儿,她旁边的丫鬟则黑了俏脸。门口,一个俏生生怯弱弱的丫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岳楼不知身后,只当自己主动过火,忙道:“真的是‘借住’,吃穿用度师父她老人家还是少不了我的。姨母要是想收学费,给师父寄封信,开口要便是,您不好意思开口,我好意思的。”
宋玉惜把黯然掩藏,笑道:“我只两三年未见到你师父,她那样子,你怎么好意思说她是‘老人家’!”
“能说实话么?”徐岳楼调皮地问道。
宋玉惜道:“这话问的,难道我是个喜欢听假话的人吗?”
徐岳楼挺胸,理直气壮道:“比我年长。便可敬称为‘老人家’。姨母,您‘老人家’要这敬称吗?”
宋玉惜忙摆手:“免了,留给你师父吧。”
门口那名女子终是抬步,行了进来,行礼道:“月牙儿给表嫂请安。”
徐岳楼诧异。这会儿半晌不夜的,请的哪门子安?这么想着,身旁的女子侧身,望着她柔声笑道:“这位是就是京城来的姑娘吗?果真气度不凡。我叫月牙儿,也是借住这里的。”
徐岳楼吐了吐舌头,月牙儿。你刚才就已经自称了,我能听不见吗?关键是你这气质吧,我实在不喜。不知道哪里来的姨母看着弱倒罢了,人家常年管事,上位者的自信那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您倒好……一看就是个纯弱的女子。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种。
吉燕咳了一声,徐岳楼龇牙。不对!是露出八颗牙齿,冲宋玉惜尴尬一笑:“姨母,这位是?来之前,师父只跟我说有个表弟,对了,弟弟人呢,怎么还没见到?是我不能见吗?”
宋玉惜未答言。她身边那个丫头却是笑道:“徐姑娘这一通问的事儿可真不少。表姑奶奶这是知道我们夫人话少,特意送了徐姑娘过来吗?徐姑娘只管放心,您要在这住一年半载的呢。事早晚都能知道,人,也早晚能见到的。”
这丫头说话的时候,目光看似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徐岳楼敢发誓。这丫头看得绝对是她身旁的这位弱女子。为什么肯定?因为她物理学到好啊,视线交点。她绝对不会判断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