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仁眼一瞪,“老鹿,你这张臭嘴,谁臭了?嗯,是有些味了。”强仁提提鼻子,在自己身上一通猛嗅,脸一红,讪讪地说道,“两天没洗澡了吧。嘿嘿,那有时间啊,昨天晚上回去就很晚了吧,身子一挨到床上,眼皮就有千斤重,一会儿就呼呼了。”
鹿鸣抬手点着强仁,“这就是刻舟求剑的思维。剑落水,船走了。大孩子是由小孩子长大的,若梦想着孩子一日千里地长大,不是白痴就是精神不正常。小白领年年看着妈妈吃鱼头,他并不明白那是因为妈妈舍不得吃鱼肉的一种托辞,但久而久之,小白领就认为他看到的就是对的。鱼头是没肉,但也不能因此就否定有人就好这一口吧。所以从小白领的话也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认为他的妈妈就好吃鱼头。若从此来看,小白领是有孝心的,因为他记得妈妈好吃鱼头,还把鱼头夹给妈妈吃。”
“嗯,老鹿,你若这样说,还真的是那么回事。若不从小就灌输,到孩子大了时,再去教他,不能说孩子学不会,但总不如小的时候就教他印象更深刻。”强仁抿嘴摇晃着脑袋,边思考边说着。
鹿鸣拇指一挑,“孺子可教也。”鹿鸣转向杨合徽,“老杨,你是南方人吧。年夜饭吃水饺吗,噢,不吃。你看,如果我到你家过年,半夜里端出来的是白米饭,我会怎么样?当然感觉很惊讶而不可思议。为什么?因为我习惯了从小起年夜饭就是吃水饺的风俗。吃水饺就成了我随年龄增长而固定下来的一种思维习惯了,一到过年,我想到的当然就是吃水饺。这个小白领实际上与此类似。面对这个材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片断,凡是有因有果,这个片断就是一个果,如果我们不去探究造成这个果的因,就有些武断和主观了。我想起了老孔子的一句话,他在说孝时曾经这样说过,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把这句话放在教孩子时,也是一样的,不过得把敬字换成教字,就是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教,何以别乎。现在不是有人说你能养活孩子,这是连老母鸡都能做到的话吗。把孩子养活长大是动物们的一种天赋也是一种本能,但如果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上,那我们这些父母就与这狗啊猫啊什么的,也没什么区别。”
“呵呵,老鹿,你这话说的,这不骂人不带脏字吗?”强仁依靠着墙壁掩嘴而笑,“我们这不就是在教吗?这么说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已经跳出动物界,真正成人了。呵呵,真不容易。”
鹿鸣呵呵一乐,“能把这人做全乎了真是不容易。所以我对那个材料是颇有看法的,因为他给学生一个错误的引导,就是不管青红皂白,你是可以用预先设计好的东西去框别人的,符合的就是好的,不符合的就是错的。在这材料里被框住的就是小白领了,人人还可以义愤填膺口诛笔伐一通。然后呢?没有然后了。这让我想起了裁判与教练。裁判是找错的,对的他不管,只盯着别人的错误,而以能发现别人的错误为天职,发现了别人的错误后不去指正,以惩罚为目的。而教练不同,从教与练的组合上也能看出来,一是教二是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咱们这个角色更符合教练,而不是老师。同样,这裁判,一个裁,就是剪,一个判,就是分。不管裁也罢,判也好,就是分开。我管你以前什么样子,用我的标准裁剪下来的就是好的,不符合标准的就扔掉。是不是很武断?因为动剪子了,用刀了。”
杨合徽啪啪鼓着掌,“老鹿说的精彩。尤其裁判教练的比方,很贴切。”
“哟,杨老师,别捧他,老鹿这人捧不得,一旦让他高兴了,他能跟你扯上三天三夜。还有就是不管什么事,他都能跟教育扯上边,跟家长挂上弦。”强仁在一边撇着嘴,一幅很不屑的样子。
杨合徽微笑点头,“强老师,你说老鹿能扯上三天三夜,我有同感,也深受其害。”
鹿鸣轻哼了一声,“我一百多斤呢,你想捧就能捧得动的吗?看你美的,你想捧我,我还怕摔着呢。”
强仁呵呵一笑,“臭得瑟的是你。行了,不跟你磨牙了。老鹿,我问你,你家小子多大了?两周?三周?”
“两周了,怎么了,你想干什么?”鹿鸣戒备地说道,“你家兰兰比我家小子可大接近一周吧,那不行,他老爹不同意,再说他老爹跟兰兰妈还不清不白的,这怎么好弄?”
强仁嘎嘎笑道,“去你的老鹿,你想什么呢。我想问你,你说了这么多,在家里你怎么教你小子。不会外边呱呱叫,回家是熊包吧。”
鹿鸣抬手指着强仁,眼睛却看向杨合徽,“老杨,老强这人阴险吧,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把我那点事儿都抖落出来不可。”
强仁抬腿虚踢了鹿鸣一脚,“快说,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是大嘴巴,墙上芦苇嘴尖皮厚腹中空的货色。”
鹿鸣一拍大腿,“老强,你就狠吧你,你连主席老人家引用的句子都搬出来了,看在主席的面上,就向你透露一二,你给我把耳朵支楞起来,好好听着,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鹿鸣狠狠地抽一口烟,凝眉蹙额,作苦思状。
杨合徽看着鹿鸣作苦思状,忍俊不禁。
强仁抱着膀倚着墙轻轻晃着,双瞳中幸灾乐祸的光在鹿鸣身上逡巡着。
“啪,”鹿鸣双掌一击,“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