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府,柳寒将静仁交给的清单给老黄,让老黄分给各地分店,还特意提醒他,不要只给一个分店,分散开来,尽量不引人注意。老黄闻言不由冲他直翻白眼,这样的事,压根不用提醒。
随后又将从薛泌那里得来的,弹劾陈宣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他,老黄听后神情凝重。
“我估计薛泌最大的问题是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京兆尹这个位置看上去品位不高,可实际上非常重要,”柳寒略微有些惋惜,虽然在薛泌跟前他表现得满有信心,可出了薛泌的马车,他便觉着此事棘手。
陈宣现在看来是先帝留下的老人,不属于新君的嫡系,但他也不属于门阀士族,一旦被扳倒,留下的位置势必引起各派势力角逐,尚书台的潘链,丞相甘棠,各地门阀,甚至各地藩王,都会群起争夺。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老黄思索后说:“薛泌口袋里恐怕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能拿到这个职务的可能性不超过三成。”
“先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柳寒叹口气,这是个无奈的选择,薛泌势力不足,只能先看,让群狗拼抢,他才有那么一点机会:“最关键的是,他手上没人。”
老黄摇摇头:“薛泌手上不是没人,就算薛家没人,河东士族难道也没人?!”
柳寒眼前一亮,脑海浮现出一个小丫头,他冲老黄点点头:“我想到一个人选,你看那个落,落什么的?”
“落武。”
“对,就叫这名,你看他如何?”柳寒有点兴奋的望着老黄。
老黄沉凝片刻,点点头,柳寒很兴奋,可没等他开口,老黄却说:“落武的资格是够了,与薛家是姑表亲关系,是河东三大门阀之一,门第比薛家还高,不过,落武最大的问题是,他还在丁忧中,本朝礼制,父丧,守孝三年,这落武还差大半年。”
“不可以夺情起复吗?”柳寒问道。
老黄摇摇头:“不是不可以,可放在落武身上不合适,夺情起复,一般只适用于国家重臣,或者一方大吏,或者是战争时期的重要将领,落武那都不靠,所以,放在他身上不合适,再说了,这夺情起复,朝廷一般都很甚重,大晋讲究以孝治天下,一般不轻易使用夺情手段,就算被夺情大臣,除非有重要之事,也及少答应的,因为一旦答应,会受到士林上下指责,造成声誉上的重大损失,落武长期在国子监和太学教授道典,深知其中厉害,就算朝廷夺情,他也不会接受。”
柳寒沉默了会,苦笑下摇头:“河东总不至于只有一个落家吧,还有郭家呢?不是有三大家吗,去掉一个落家,还有两家,他们总该有几个人吧。”
老黄眼睛一瞪:“你急什么!这八字还没一撇,就陈宣这事,不闹上两三个月,没完。就算陈宣出缺,各方争夺也会持续好几个月,有什么着急的。”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他忽然灵光一闪:“你说萧雨他们口袋里有没有人选?”
老黄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他们的事最好不要插手。”
“你错了,”柳寒也同样摇头:“在今后不短的时间里,我们和风雨楼是捆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黄瞪着浑浊的眼睛盯他,忽然冷笑一声:“你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要倒就倒了,你可不一定,你看看,左手拉着薛泌,右手拉着内卫,背后还有个秦王,兜里还揣着清虚宗,屁股下面坐着瀚海商社,怀里还藏着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要不知道,哼,还真会认为,你心存大志。”
“大志?!什么大志?天下安康便是我之愿,”柳寒淡淡的说:“你的判断过了,薛泌和我只是刚开始,内卫还谈不上,秦王就更不用说了,这家伙除了要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另外,你还少说了漕帮,我在那还个身份,嘿嘿,”
干笑两声后,语气一转:“不过,现在还没什么用,唉,你判断下,已经过去两天了,王许田三家,会怎么动?”
“他们应该转攻为守了,另外得找个恰当的机会,给丁轩一个教训,让他安分点。”老黄说道:“要不要让薛泌出面,警告下丁轩。”
柳寒摇摇头:“现在就暴露薛泌,还太早了点,薛泌这人可有大用,这样用了,不值得。”
“那,秋戈呢?”
“得了,丁轩这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别看他作出一副名士的样,其实怕死得很,要让他收手,就得让他明白,我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老黄盯着他,柳寒神情随意,老黄慢慢露笑起来,柳寒歪倒在榻上,老黄也拿起书案上的情报开始阅读归档,这工作需要长期积累才能产生巨大效益,他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这样作的价值,于是他开始亲自安排组织,随后在西域,瀚海商社大杀四方。
所有的胜利,看上去都有几分意外,可只有瀚海商社核心人物才知道,这些意外的背后,都不是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