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去就是去安排替代的,”老总管叹口气:“何东是落马水寨的当家,金猊的失踪让他很失态,在彭城发起了对快刀堂和飞燕门的进攻,两方拼杀了数场,火鼠借机起来了,不过,他的修为比起金猊来差了一大截,现在只能排第四。”
中年人目光一闪,老总管微微摇头:“落马水寨的实力不强,不能再折损人手了,现在何东都有孤掌难鸣之感。”
“那,.。,要不要再派个人进去,”中年人试探着建议道,老总管没有开口,于是他进一步建议道:“公子前段时间说,四凶.”
“四凶就不用考虑了,公子已经有安排了。”老总管摇头说,想了想感到还是没把握:“先这样吧,已经有火鼠了,暂时先不要动,况且,金猊刚走,便出现一个修为差不多的好手,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一大破绽,再说了,落马水寨要有事,萧雨不会出手吗?”
中年人想了想微微点下头,随即却微微叹口气,神情有些落寂,老总管翻看了会情况汇总,看到其中一份,微微皱眉:“这柳寒怎么进了禁军?还只担任队正?”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中年人答道:“朝廷有意采纳算缗之策,他请薛泌举荐入禁军,目的是获得一个身份,以防朝廷真的采纳此策,”中年人又轻蔑的哼了声:“队正,以他的修为,就算进了虎贲卫,也是高手。”
老总管点点头,抬头看着他:“这次公子很生气,特意让我赶回来,并不是一定要惩罚你,而是告诉你,这次你实在太冒失了,这些年,我们是很顺利,那是因为我们躲在暗处,没有引起朝廷注意,朝廷实力强大,咱们不是没有过教训,望,不要小瞧天下英雄,不说萧雨了,就说这柳寒吧,单枪匹马在西域打下如许江山,空手挣下百万财富,岂是平庸之辈,我看他的才干不弱于你。”
中年人抿下嘴,重重的点下头:“是,老总管说的是,以后我一定小心,再小心。”
老总管凝视着他,没有说话,中年人沉默了下,郑重的整理下衣冠,深深伏下:“请公子和老总管放心,望,再不会这样冒失,定吸取教训,谨慎再谨慎。”
老总管的神情终于松缓下来,点点头:“起来吧,记住公子的话,谨慎再谨慎,无论怎样都是正确的,哪怕是错过了,也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快意恩仇固然畅快,可忍耐才是干大事的基本要素。”
“望,一定牢记公子和老总管的教导。”中年人再度拜首,这才是老总管匆忙赶回来的最大原因,公子看上去平和,可对犯下严重错误的下属,处罚也非常严厉。
老总管点点头:“公子那里我会解释,起来吧,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比你们自己都了解你们,你呀,这些年是不是看到师弟们在各处跃马扬鞭,心里有些痒痒,想露一手,给师弟们看看。”
望羞涩的低下头,老总管的笑容很温和慈祥,这孩子六岁便到了公子身边,经过公子和他的悉心调教,但他在修为上的确没有天赋,但在另一方面,他心思细密,擅长分析,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出最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公子从开始便将他放在中枢位置,事实证明,他在这个位置上做得极为出色。
“朝廷对陈国郡的反应有那些?”老总管又问。
“反应很强烈,”望答道:“皇帝虽然宽恕了石家的门生故吏,将陈国郡交给蓬柱,蓬柱在陈国郡大动干戈,开缺了所有县令和县丞,几乎将整个陈国郡的官员换了一遍,震动朝野上下,御史群起弹劾,每天的弹劾奏疏至少五篇,现在朝廷内,以弹劾蓬柱为潮流。”
望说到这里露出一丝嘲讽:“对这些弹劾,皇上根本不理会,前两天,处置了一个御史,但也不重,只是免官,结果,这位御史返乡前,帝都那些士子在码头给他送行,居然一下来了三百多人,人人写诗称颂,皇帝闻听后大怒,下旨十年不准入仕,严令开缺官员离京再不准聚众送行滋事。”
“聊以出口恶气而已,”老总管淡淡的评论道:“公子判断,皇上在陈国郡清查土地,就算成功,也不可能在其他地区复制,甚至有可能激起其他变故,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变应万变。”
“还是支持潘链?”望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老总管点点头:“潘链此人志大才疏,喜欢揽权,加上贪财,皇上现在需要他支持在陈国郡清查土地,等陈国郡的事一过,就该清理他了,这人现在还不知死活的收人聚势,哼!”
“要是公子能入尚书台就好了。”望叹口气,语气中十分遗憾。
“这是迟早的事,”老总管将案几上翻得有点乱的汇总整理了下,抬头看着他:“当今皇上性格太急,当年邵阳同样权倾朝野,也是想清理财政,刚踏土地这条红线,结果怎样,身亡政灭,现在虽然是皇帝在推动,但门阀士族的反对相当强烈,这次石家就是明显的例子,皇帝以雷霆手段拔掉石家,意图震慑士族,可士族就会就范?不会,绝对不会,他们没这么老实。”
望沉默了会,点点头,在中枢这么多年,他深知公子的抱负。公子的目标是涤荡尘埃,为万民造一个祥和福祉的天下。而这个目标首先便要废除士族特权。这一步非常艰难,也非常危险,几千年来,几千年来,无数有识之士都试图这样干,可最终都遭到失败,最近的一次便是邵阳郡王的改革。
“老总管,我觉着,”望迟疑下,缓缓的说道,老总管抬头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我们在朝廷中枢的力量是不是太薄弱了。”
老总管沉默了会,才解释说:“公子的意思是,强枝弱本,巩固基础,然后再占中枢,如此方能与士族相抗衡。”
望感到,老总管显然与公子讨论过此事,否则他不会有那么小会犹豫,而且,很可能,老总管与公子有意见分歧,公子并没有说服他,只是出于对公子的信任,才服从了他的命令。
“公子认为,士族为什么能与皇帝抗衡,连泰定帝都不得不屈从士族的压力,最后杀了邵阳,很大原因便是,士族在地方上有强大的势力,皇帝不得不让步,所以,公子此策还是很有道理的,望,这么多年,公子算无遗策,相信他,不会错。”
望慌忙答道:“我当然相信公子,我怎么会怀疑公子,我只是觉着公子一人在朝,势单力薄,就算找个帮手都难。皇帝现在用潘链,又在提拔薛泌,公子要想掌控中枢,何其难。”
老总管温言忍不住大笑起来:“潘链已经是头蠢驴,薛泌不过一蠢猪,他如何配做公子的对手,放心吧,公子已经有对策,薛泌就算进了尚书台,担任了尚书令,照样是公子手中玩物!哼,这大晋真是没人了!”
望看着老总管,很认真的摇摇头:“老总管,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薛泌虽然蠢,可他背后有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