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庄内停下,高瘦的老者从车上下来,没有看左右谦恭的致敬,径直走进屋内,案几后的中年人抬头看见,连忙起身施礼,老者面无表情的点下头,中年人没有坐下,依旧站在边上。
中年人依旧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眉宇间无比整洁,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老者坐在案几后,有下人送上热茶,老者轻轻抿了口热茶,将满身的寒气驱散,才问:“京里最近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皇上对陈国郡石家谋反的处置都在公子预料之中,”白衣中年人答道:“公子妙算无双,算准了皇上不愿大动干戈,扰乱朝局。”
总管没有说话,拿起张汇总慢慢看着,中年人在他对面坐下:“还是没线索吗?”
金猊失踪,曲张绥狐都没查到线索,老总管亲自出马,坐镇彭城,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依旧没有线索的消息传来。
“对方的手段很干净,”老总管的语气中有些失落,也有几分不甘,他去晚了,如果是隐世仙门出手,早点到还可以查到些痕迹,可等他去时,那些痕迹早已消散一空,可这话他说不出口,顿了下问道:“江塔不是已经到了吗,最近在忙些什么?”
中年人叹口气:“他还能作什么,最近刚从魏郡回来,公子让他到那边办点事,现在嘛,恐怕正在百漪园,对了,按照公子吩咐,我派了两个人进禁军,两个进了城卫军。”
老总管没接这个话茬,随意的嗯了声,然后才抬头看着他:“公子吩咐的就按公子的吩咐办,不过,我在彭城听说,萧雨在回帝都的路上遇刺,这事是谁干的?”
中年人看着老总管的目光,那目光的很平和,可他知道,那不过是假象,实际上,老总管很生气很生气,否则他根本不会提起这事,他咽了口唾液,努力平和下心情,迅速理清了思路。
“这事是江塔干的,另外我也是赞成的,”中年人说道:“我主要考虑是,帝都最近太平静了,金猊失踪,背后有隐世仙门的影子,萧雨,师门乃魔门分支,背后是幽冥宗,但我没想过杀萧雨,幽冥宗好容易在帝都有这么个人物,我想的是风雨楼的军师雷纳,将水搅浑.。”
“刺杀雷纳,将水搅浑!”老总管语气平和,似乎并不生气,可中年人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到一丝失望,中年人没有分辨,神态中有一丝愧色,老总管却没有放过他,继续问道:“结果呢?水浑了吗?”
中年人顿了下,微微摇头:“萧雨越来越精明了,回到帝都后,只是警戒了一番,没有动,甚至没调查,就这样将这事给消了。”
“他怎么可能不调查?!”老总管再度打断他,中年人神情一涩,微微点头,承认老总管说得对。
“公子知道吗?”老总管又问,中年人叹口气:“事前没报告,事后才报告的。这次我没动我们的人,是用的并州长河帮的人,长河帮出手的是从雍州调来的人,长河帮一直想染指帝都,可被萧雨压得死死的。”
“那更糟。”老总管喃喃自语道,中年人平静的点头:“是,可不是我们主动联系的,是那边通过拂衣联系的江塔。”
老总管稍稍松口气,可眉头依旧微皱:“公子总说雁过留痕,不要寄希望完全消灭痕迹,谁去联系的,谁联系江塔的,这些都是痕迹,要想没有痕迹,那是不可能的。江塔这小混蛋居然跑去参加拂衣,行事是越来越孟浪了。”
这声小混蛋出口,中年人总算松口气,拂衣是个杀手组织,这个组织在江湖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人,也没有知道他的最高首领是谁,但他一旦出手,十有*没有落空,江湖上数次神秘暗杀事件都是出自他们的手,但这次不是拂衣出手,如果是他们,恐怕萧雨便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江塔暗中参加拂衣的事曾经给他说过,他没当回事,江塔在外挂着风流公子的名声,每月给他的经费却不足,他需要自己弄钱,明面上,他是通过赌场弄钱,可那只能弄到点小钱,够几天花销,真正能挣大钱的还是拂衣的买卖。
“你对这次行动提供了支持没有?”老总管又问道,中年人略微迟疑便点头:“我提供了雷纳返回路线和时间,但没有料到萧雨会在中途与雷纳会合。”
“是魁牛提供的?”
中年人点点头,老总管沉默了会,眉头拧成一道川,好一会才说:“这次你冒失了,魁牛在风雨楼很不容易,萧雨雷纳实际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次事件他们肯定要查,我可以断定他们的主要目标便在内部,魁牛最近要暂停联系。”
老总管说时,中年人微微点头,老总管却没有就此放过他,依旧在继续:“公子将中枢重任交给你,就是因为你谨慎稳重,这些年,你也一直很谨慎稳重,没有辜负公子的厚望,为什么这一次这样冒失?”
中年人羞愧的低下头,这次损失虽然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没什么损失,但严格的说违反了公子定下的守时待机的策略。这些年,他们一直谨守这个策略,才逐渐发展到现在,作为掌控机要中枢的负责人,他深知这股力量的可怕,只要公子愿意,现在便可以让大晋天下狼烟四起,掌握着这样巨大的力量,可依旧坚持守时待机的既定策略。
“魁牛在风雨楼很艰难,萧雨和雷纳,几年前公子便盯上他们了,萧雨雄才大略,雷纳谨慎多谋,俩人可谓珠联璧合,最重要的是,他们与公子志向相同,公子对他们将来是有期望的,所以,这些年,风雨楼在帝都攻城掠地,咱们虽然没有明着出手,可暗地里帮过多次,魁牛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这次风雨楼与落马水寨的合作,也是公子希望看到的,落马水寨有金猊,风雨楼有魁牛,从彭城到帝都的水道便在我们控制下,要是金猊没出事,公子的本意还要向北发展,争取控制到蓟城的水道,哎,可惜了金猊。”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中年人又问,老总管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中年文眉头微蹙:“没有替代金猊的人吗?我记得前几年不是安排了火鼠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