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人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便是心胸狭窄;留,刚才话说得太满,此刻再留下,脸面挂不住。
“邵大人,”邵大人下首坐着的中年官员说道,这中年官员穿着彩衣棉袍,头带贤士冠,颌下三缕长须,他起身过去,将邵大人拉回来:“今日王爷兴致很高,何必为区区一件小事惹王爷不快呢。”
邵大人有了台阶,稍稍挽回点面子,勉强坐下,依旧狠狠的瞪了柳寒一眼,柳寒却视若未见,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起来。
彩衣大人的话有几分重,本来还想发难的宾客都没再开口,酒宴中有几分沉闷,柳寒这才仔细打量在坐的来宾,还发现不少熟人,薛泌冲他眨巴下眼睛,顾玮看他的目光大有深意,秋戈坐得更远,与鲁璠俩人就像没看到前面出现的事,俩人边喝边说着什么,此外,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只是交往比较少,不算很熟,当然也有田融这样有过不愉快记忆的人。
看得出来,延平郡王今日宴请很是花了番心思,将帝都有些名望的士子都请来了,但却没有朝廷重臣,而且在花丛之中,还隐隐有女声传来,那边显然设有女桌,女宾都在那边。
小小的风波平息后,延平郡王拍拍手,金钟响起,一队舞姬从花丛中载歌载舞而出,不一会便到了场中,在场中翩翩而行,随着音乐变换队形,忽然一道笛声自天而落,清澈悠扬,宛若天籁仙音,洗净尘埃,超脱凡俗,令人心神皆静。
笛声忽然又是一变,婉转诉说,就像一个情人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这时,从远处传来低低的箫声,箫声渐渐增大,就像有人从远处慢慢走近,走过原野,穿过花林,登上古老的深山。
舞姬们的动作这时变成内外两层,外层的舞姬挥动彩纱,形成一层彩色的云裳,内层的舞姬动作却变得缓慢,身体缓慢扭动,举手投足间,忧伤不断溢出。
金钟再度响起,隐隐压住笛声,笛声虽不甘却也渐渐低沉,箫声却始终相伴,金钟大盛,可始终无法压服笛声箫声,箫声温婉,似乎在安慰劝说笛声,笛声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箫声抚平了笛声的不平,金钟再度拔高,似乎要压住箫声,可箫声柔和,就像一根游丝,将断却始终不断。
舞姬的舞蹈渐渐激烈起来,好像天地间突然变色,狂风大作,雪花飞舞,上天降下雷霆之怒,可箫声依旧,低沉不绝,顽强不屈。
笛声突兀而至,箫声也同时高涨,两者交相辉映,霎那间便冲破了金钟的压制,跃上半空,在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飞舞。
舞姬的舞蹈变得欢快,她们围绕着场中摆动身姿,长袖飘动,飘飘欲仙。
金钟彻底溃败了,笛声和箫声相伴遨游在天地间,他们飞过蓝天,白云陪伴着他们,飞过原野,野草冲他们微笑,飞过山岭,鸟雀为他们起舞。
慢慢的,他们的身影在天边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的传说。
曲声消散,舞姬施礼退下,场中依旧静静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良久,一声好,将众人唤醒,随即众人齐声叫好。
“王爷的新曲,又进了一步。”彩衣大人长叹道,语气中颇有几分落寂。
“呵呵,申兄,过誉了,呵呵,过誉了!呵呵!”延平郡王的得意难以抑制,手缕胡须笑呵呵的答道。
邵大人眼珠一转,忽然开口道:“王爷的曲子已经神乎其技,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想来也不过如此。”
延平郡王的笑容更盛,邵大人语气一转:“不过,有此神曲,也当有名篇相应,王爷,这位柳寒柳掌柜,三篇震帝都,今日定能再作佳作,为今日盛宴为后世留下一段佳话。”
延平郡王闻言转身看着柳寒,拱手问道:“柳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柳寒喝了口酒,斜斜看了邵大人一眼,笑道:“王爷有意,小人自当效劳,”延平郡王闻言不由大喜,正要开口,柳寒却又说道:“不过,邵大人乃前辈高人,晚辈可不敢逾越于前。”
延平郡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在心里苦笑下,这邵歧算是得罪柳寒了,柳寒摆明要让他出丑,可偏偏理由还很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