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陆家男人们回来,趁着回房洗漱的功夫,李氏踟蹰着把陈氏的想法说了。
这个家的大家长陆保富年近五十,他体型健壮,腰背挺直,脸上蓄着短须,嘴角眼角的皱纹极深,一看就是个爱笑的人。
听见李氏说的事情,陆保富眼中闪出精光来,点点头道:“老大家的确实有见识,到底是陆老夫人身边的人,眼界自然不同。”
李氏一听,也跟着连连点头:“这孩子真是没得说,要我说,咱家老大,配不上人家呢!”
陆保富正换了件干爽的衣服,低头系着衣带,闻言便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咱们大郎哪里不好了?若是不好,老大家的能看上他?千里迢迢从江夏府嫁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图什么?不就是图咱们大郎争气嘛!”
“从江夏府到咱们沙县能有一千里?哄我没去过罢了!”李氏上前帮夫婿系着衣带,忍不住就嗔了一句,虽说上了年纪,可依然看得出当年的风情,惹得陆保富低头在娘子额头啄了一口,换来胸膛一记粉拳。
他忙正色道:“老大家提的这事,我觉着不错,等过两日我亲自跟沈先生提一提。到时你整治两个好菜出来就行了。”
李氏还是有些担心:“沈先生毕竟是秀才,给咱家孩子们教书,人家能同意吗?”
陆保富脸上显出几分大掌柜的威严来:“他定然会同意的。”
一家人吃过晚饭,便将几个孩子撵出屋子玩耍,陆保富临时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商讨关于下一代的教育问题。
陆家人的习惯,是遇上大事必须一家人齐聚商议。虽说三房明珠还小,陆四郎还未成婚,但这种关于家族的大事,陆家四房人都必须列席商议才是。
陆保富清清嗓子开言:“老大家提的,请沈先生来给节哥儿、蒙哥儿开蒙的事情,我觉得很好。老大家的费心了。”
得到公爹的肯定,陈氏忙起身行礼。
陆保富点点头继续道:“虽说咱家现在都是奴籍,那也是我这当爹,当爷爷的不争气。说起来,你们爷爷,也是秀才公呢。当年年成不好,夔州路大旱,你们爷爷染了病没了,一家子就剩了我们兄弟仨,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我们兄弟没得办法才逃荒。谁知道竟那么倒霉,偏偏过了界,跑到了爱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