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今年年初,卢象升和李邦华在整顿中部军区新军政的时候,皇帝就派人将这份抄录给了他。
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在粮仓亏空的时候,把锅甩过来给军委会。
以前大明朝的各种地方都是糊涂账,可是张凡这种算数狂魔,恨不得把每一笔花销都算到小数点后面两位数。
这三年的支出,那算得是清清楚楚的。
不说都绝对是真实的,但至少账面上绝不含糊。
参谋章秉非常配合的将账本拿出来:“卢帅。”
卢象升这一刻内心才真切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直能打胜仗了。
并非仅仅是天雄军耐苦战,而是皇帝陛下真的是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做了周全的准备,这些准备可以解决许多临时遇到的问题。
就例如此时,卢象升把军委会和户部的账目抄录一翻,立刻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崇祯二年,辽东大战,草原大战同时爆发,朝廷急需军粮,军委会从南方调粮,在计划的州府内,的确有庐州府。
可是庐州府以无粮可调为由,并未出一粒米。
军委会和户部只能从民间高价采购,例如找南京的刘家和李家购买了10万石粮食。
田存青心中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庆幸,卢象升突然道:“田大人,为何这军委会和户部的账目上,都记载了根本没有从你这里调粮?”
田存青全身一紧,什么情况?
他目光盯着卢象升手中的册子,内心震撼:这是军委会和户部的调粮册子?
等等!你卢象升来整顿军政,为何还带了军委会和户部的册子来?
田存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额头冷汗直冒。
一边的陈召道:“卢帅,这三年庐州府的收成并不好,老百姓没有多余的粮食,田大人也是体恤爱民,并未收公粮。”
“对对对,卢帅,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老百姓苦啊!”
这些人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政策来的时候,一个个装聋作哑,但要推卸责任的时候,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卢象升道:“粮仓已经没有余粮了吗?”
田存青不假思索连忙道:“确实已经没有了,没办法啊,卢帅,咱们庐州府的老百姓不比应天府,下官知道粮仓空了下官有罪,卢帅要责罚下官,下官绝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不要为难庐州府的老百姓,下官也会亲自向陛下奏疏陈述下官之罪。”
到这个时候,能找到一个理由搪塞卢象升,就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样。
田存青巧舌如簧,俨然让自己变成了一副爱民如子的好官。
差点连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样总算能搪塞过去了吧。
“走,带本帅去粮仓看看。”
卢象升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白了。
“卢帅,粮仓已经很久没有人了,那里恐怕已经废弃,卢帅尊贵之躯,就不要亲自去了,下官让人过去看看,然后再来如实汇报给卢帅。”
卢象升却不理会他们,只是道:“带路。”
“卢帅……”
一边的陈召、马智文等人吓得全身都在冒冷汗了。
这个卢象升办事怎么这么较真!
这么说吧,那粮仓里不仅仅有粮食,而且还堆满了。
粮食哪里来的?
为了完成年初崇祯压下来的任务,田存青在庐州府疯狂的压榨农民。
而前良田,陈召来到庐州府,原本作为税粮要上缴上去的粮食,现在已经被定为叛军的粮饷了。
这是要卢象升知道了,这里所有人都得跟黄维象一个下场!
你说他们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