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停顿片刻,男人淡淡的又是一个心如止水的“嗯”字。
时初晞:“……”
她低头安静的喝起了第二杯果汁,领证前,她问过他和唐韵的事,他表明过立场,说那只是一桩长辈们口头订下的婚约,算不得数,所以她在唐韵面前其实也没什么好内疚或是抬不起头的。
或许唐韵对他有情,但他对唐韵好象不仅仅是因为低不下头去高攀唐家那么简单。更因为他对唐韵没有男女之情。
几分钟后,桑巴结束了,气氛被完全调动起来,很多年轻男女扭动着肢体停不下来。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跳上了台,手中拿着话筒,兴奋的大声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参加薄安缨小姐与秦牧先生的结婚周年晚宴!今天,薄安缨小姐收到了很多礼物,不如我们大家来随机抽取一份,看看谁的礼物更别出心裁怎么样?”
“好!”台下很多人鼓掌大叫。
一束舞台灯光投向了堆积如山的礼物台。年轻人朝薄安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薄安缨显然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无奈的笑了笑,最后走向礼物台。
她走到角落,从最下面抽了一只出来。
盒子很精美,不能猜出里面不是珠宝就是工艺品之类的。
薄安缨拆开了盒子,当看到里面东西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面如土色,啊一声扔了盒子,像里面有个恐怖的东西一般向后躲闪,身体瑟瑟发抖。
秦牧一个箭步走上去扶住薄安缨。在看到地上那只盒子后瞳眸紧紧收缩,下颌绷紧,冷若冰霜的嗓音道:“这是谁送的?”
现场鸦雀无声,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薄安缨夫妇整个人都不对劲,秦牧的脸更像是阴森地狱的魔鬼,要吃人。
年轻男子离得最近,在旁边几个朋友的眼神下咽了咽口水,如履薄冰的走上前,捡起了那只礼盒,拿出了里面令薄安缨夫妇大吃一惊的礼物。
没有血腥的恶作剧。不是什么危险品,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工艺品,一家三口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左边是薄安缨,右边是秦牧,最中间是个扎着小辫穿着白色漂亮连衣裙的女孩。
每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看到它的人每一个都大惊失色,半天没人说话。
时初晞再次感觉自己像个傻瓜,现场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只有她一无所知。
就连身边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个一家三口的陶偶,有什么值得吃惊的?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划过什么,等等,一家三口,哪来的一家三口?
难道……
她还没来得及确定那个猜测,台上秦牧见没人敢承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登记台,那里每一份礼物都有登记。
纸张翻得哗哗作响,须臾,秦牧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几乎从牙齿缝里吐出声音道:“时初晞。”
被点到名,时初晞第一反应是弄错了。她分明送的不是什么陶偶,她送的是一套茶具。
不对,可那只礼盒她认识,确实是她用来装茶具的。
怎么会这样?
她完全懵了。
在场的多是一个圈子玩了多年的朋友,互相看了看,最后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一张生面孔,也就是时初晞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从时初晞脸上转移到了薄允慎身上,骤然间议论声四起。
“这是薄允慎今晚带的女伴?”
“应该是的。你问这个干嘛?”
“干嘛?你傻吗?这都看不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薄允慎的意思,用来报复薄安缨的……”
“对哦,薄允慎在朝圣集团竞争总裁位子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就往薄安缨的伤口上撒盐,这招够毒!”
周围的声音很难听,时初晞急了,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到薄允慎身上了,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她急着想大声辩解之际,稳妥有力的大掌托住她的细腰,男人沉稳的嗓音处变不惊道:“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蠢到做得这么明显,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在暗中调了包,最好等查清楚了再做判断。”
这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但目光却是直直的定在薄安缨的脸上。
薄安缨从秦牧的怀里离开,摇晃的身影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好,这件事我会调查,大家继续玩,今晚不醉不归。”
一阵欢呼。
大厅一角乐队演奏起来,众人各种散开,自找乐子。
时初晞惊魂未定,侧头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陶偶为什么会让薄安缨夫妻那么震怒?”
“你也看到了,那里面有个女孩,那就是他们夫妻心里不能碰的伤口。”
“你也看到了。那里面有个女孩,那就是他们夫妻心里不能碰的伤口。”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吸着气轻声问:“那个小女孩不在了吗?”
“嗯。”薄允慎目光微眯,喉结滑动,似陷在某种情绪中:“他们结婚四年,一年前意外夭折,他们没有办葬礼,也没有对外喧哗,就像她……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一样。”
也就是说小丫头走的时候起码三岁了,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
没有办葬礼,没有对外喧哗。这是怎样的一种痛才能让两个成年人装成没发生过一样麻痹自己?
她脸蛋一白,这下彻底吓傻了。
薄允慎往薄安缨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交待她:“在这儿别乱走,我去了解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想查清楚,明明是一副茶具,怎么最后却变成了什么陶偶。
会不会是今天的人实在太多,有人和她礼盒一模一样,里面的东西却不一样?
不,所有的礼盒外面都被标了号码,不可能是弄错了。
那么真的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她?
当然,也有可能是冲着薄允慎去的。他和薄安缨眼下的关系正处在崩塌的边缘,如果这件事弄个不好,会成为压垮两人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初晞想了很多种可能,她宁愿自己承担这个罪名,也不想让他承担。
她承担,顶多被薄安缨开除,他不一样,他早已家破人亡,一心想回朝圣集团复仇,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不能有事。
时初晞大脑混乱。六神无主,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稍熟悉的声音靠近。
“时小姐。”
她回头一看,是之前那个女孩。
“刚才的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女孩左右看了看,“因为我知道是谁在陷害你。”
时初晞连忙问:“谁?”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女孩眼神真挚,拉着她的手出了大厅,钻进楼梯。
时初晞一开始没有怀疑,等一口气跑到负一楼,一股潮湿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她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门口,不肯下去:“有什么话你在这儿说,到底是谁在陷害我。”
女孩脸色煞白而慌张,“对不起,我……我也是没办法,是他们逼我的……不要怪我。”
说完,她眼中绽出凶狠的光芒,往时初晞身后一推,时初晞瞬间被推下去,在台阶上滚了两下,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
时初晞迷迷糊糊的醒来,身下好象是个木板之类的,又冷又硬,潮湿之气往身体里钻。
她冷得不行,想坐起来,手臂某处传来锥心之痛,身体失重,尖叫着向后倒去。
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到来,她落进了一堵温暖宽大的怀抱。
这里应该是个平常不怎么用的地下室,上方角落有一束光投下来,昏暗的大致能看个轮廓。
她迟疑的唤了一声:“薄允慎?”
停了五秒,男人懒懒淡淡的嗓音响起:“嗯……是我。”
她愣了愣,喜不自禁:“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去了解完情况……回来没见到你。打你电话也不通,我问了好几个侍者……有人告诉我看到你进了楼梯……”
他的声音又低又慢,断断续续,她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了?怎么说话声音不对?”
“……”
她手忙脚乱的想从他怀里起身,动作太大,他隐隐的抽了口气,她不敢动了。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伤哪儿了?”
男人冰冷的手掌按在她肩上:“我没事,找到你的时候你昏过去了,我抱着你,结果被什么钉子之类的划到了。”
光线太暗。她也不知道他伤口在哪儿,只能焦急的说:“伤口大不在?你等一下,我撕一块布给你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