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的眉头皱得很紧很紧,小脸惨白一片,明明痛得要命,却还紧咬牙关急切问道,“应该没事吧?”
随队专家盯着她的脚认真察看,脸色很不好看。
“李医生,您倒是说话啊!”秦流北忍不住催促道。
李医生又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出声,“情况不妙,如果要参加比赛,脚踝得打封闭针,膝盖又积水了,不过这倒是好处理,上场前把水抽出来就行,但是脚踝有点困难,旧鞋是肯定不能再穿了。”
舒苒忙答,“旧鞋我还是得穿,否则比赛就没有意义了。”
李医生无奈一笑,“就是我同意,你现在的情况也没法穿旧冰鞋啊。”
众人望向舒苒如今红肿的脚踝,更肿了,之前穿进去尚有些挤脚,照现在的情况,穿旧鞋就不是挤脚的问题,是对脚伤的二次伤害。
“硬撑也得撑进去。”舒苒狠了狠心,“只要到时候不痛,就只是挤脚而已。”
一旁的秦流北有些于心不忍,“舒苒……”
可舒苒态度十分坚决,他便向傅易青求助,“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
傅易青沉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秦流北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秦流北靠过去抓了抓他的胳膊,“老傅?聋了?”
却见傅易青终于回过神来,随即抛出一个犀利的问题,“封闭针的效果能持续多久?”
李医生一愣,忙道,“30到45分钟,45分钟后完全失效。”
傅易青的视线直逼舒苒而去,“在上一组选手上场时,你们这组就要等候在场外,也就意味着打封闭针必须在等候前进行,短节目每个选手的节目时长如果是2.5分钟,那么轮到你们这组时,时间已经过去了15分钟,假如你……”
如果说傅易青前面的话还让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后的数字却让众人敏感地抓住了重点。
舒苒随即抢答,“就算我抽到我们那组的最后一个,也只不过过去了三十分钟,封闭针最长能持续45分钟,足够了!”
李医生:“那个,我打断一下……封闭针完全屏蔽痛觉的时长是30分钟,30分钟到45分钟之间是一个效果慢慢消失的过程,也就是说在这过程里,痛觉会慢慢明显,比赛过程中对脚部的压迫更大,如果鞋子挤脚,痛觉也会被放大。”
“那自由滑呢!”
傅易青的五个字让房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女单自由滑每个选手的时长在四分钟以内,也就意味着一组就要花去将近24分钟。
被点醒的秦流北便开始了他擅长的数据分析,“假如你抽签抽到你们组的最后一个,不,不需要最后一个,如果你抽到了你们组的第二位出场,那时候药效已经开始消失,如果是最后一个出场,封闭针的效果完全消失,你要怎么办?”
李医生再次打断,“那个,我再提一句,基本上35分钟后,疼痛就会加剧,不同于打球的手臂力量,你滑冰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你的脚上,如果是抬腿动作,你的右脚会伤得更重,如果再做跳跃动作,到时候压在你右脚上的力量是你难以预估的。”
舒苒愣着思索一会儿,仍旧坚持己见,“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一定要参加。”
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舒苒让所有人都出去,她要好好休息,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突然她很想要好好哭一场,却感觉到床沿处床体振动的微弱幅度。
即便一眼没看,舒苒也能猜到是谁。
舒苒不悦地拧起眉,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傅易青:“然后?让你一个人固执下去?”
舒苒沉默了。
傅易青望着她刚刚被处理过的伤口,微微皱眉,“不是劝你放弃,只是想让你换回新鞋。”
“你还不如让我放弃。”
交涉陷入僵局。
片刻后,只听一道被被子捂住的负气声响起,又因为房间安静,所以显得格外清晰。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方式逼我退赛。”
虽然是猜测,但字里行间和语气里没有半点疑问的上扬尾音。
傅易青忽然被逗笑了,摇着头,无奈地摸着她的后脑勺,“短节目当天在国内是除夕夜,好好表现。”
舒苒心头一动,便知道这是傅易青妥协了的意思。
她忙转过身来,满脸笑意,“好!”
她孩子心性的表现让傅易青无可奈何,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藏起了心里的那半分不安,“你爸妈到时候也在现场为你加油,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一直在。”
舒苒严肃的神情里有一丝动容,她用力地点头,“我明白的。”
“你不明白。”他太了解她,她这个时候明白,到了健康和成绩必选其一的时候,她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后者。
舒苒一句“不,我明白”,傅易青再来一句反驳。
于是两人犟上了。
最终以舒苒的坚持不懈获得了暂时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