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因为她的脚步声迫使他为了掩藏自己的位置而作出的不得已举动。
尽管明面上看起来的席慕琛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他所承受的苦痛是许诺所想象不出来的。理所当然的,昏迷过去的他无法报以许诺任何的回应。
她呆愣愣地瞧着这张鬼斧神工的容颜,前几日被羞辱的回忆像流水般止不住地映在她的眼前。
不觉,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就算她真的很想就这样独自离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只是最终的她还是觉得人命关天,心倏地就软了下来。
于是,她便赶紧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尝试联系席慕琛的保镖阿洪。颤抖的手指慌张地打开了拨号的页面,她赶紧从通话记录中找出了那个很久未联系的号码。往日的不快又重现在她的脑海,一点一滴地渗透在她的心间。
她的双眸霎时间就沾染上了麻木,那个关键的按键始终是没有按下。此时的她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的盲人,只是分不清到底往那边走才会掉下去。游走的思绪牵扯着她,微微抬头,还是席慕琛这张紧闭双眼的面孔。
长久的僵持着,她的心也在受着折磨。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拨通了阿洪的电话。
“嘟嘟——嘟嘟——”
她拨了好几通,可手机那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许诺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一直在重拨的手机界面。不觉紧紧皱了眉。
过了一会,见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原本想着将他送回他的别墅,可她却记不得路线了,并且这里到别墅的路程也不短。就算她有能力将他送到家,想必一路的颠簸也有他好受的了。尽管她也想过去医院,可她还是败给了路程。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不经意间顺着这条小巷的尽头瞧见了自己的小屋。
天无绝人之路!顿时,紧紧皱着的眉结霎时就被打开了,许诺的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欣喜。接着,她赶紧把手机放回了包包中,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想着先把席慕琛挪过去再想办法。
接着,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他的单臂架在自己孱弱的肩头。尝试着把倒在地上的席慕琛给扶起来。只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席慕琛体重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呢!
无法,她只好咬咬牙,一股冲劲,总算是把他架起来了,而却是因为惯性她往前一冲,差点就要跌倒在地。等她踉跄了几步,才堪堪保持了平衡。而此时一股熟悉的气味刺激着许诺的嗅觉,男人身上的温度也时刻影响着她。
这样异样的感受却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接着她赶紧甩了甩头,任凭席慕琛若有若无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
尽管挪动起来确实是出乎意料的那般困难,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也算是有惊无险。但她还算顺利地将其拖到了自家的门前。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或因负重锻炼令她的面颊微微泛红,此时的她显得娇小而又明媚。双眸闪闪发光,就像是夜幕中的星辰。
小屋里边静悄悄的,许诺双手都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和背着席慕琛,因此拿不出包包里头的钥匙。她也曾尝试着用身子推门看看,只是她将俩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上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无法,她只好叫喊起来,只是言语里显得有些不习惯。
“安然!安然!开门!”此时脊背上压着的人却还是一点意识都没有,许诺有些着急,“有人吗?是我!许诺!”
过了半晌,却无人应门。看来安然并没有在小屋里。没办法了,许诺只好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席慕琛放倒在地上,然后微微喘了口气,从包包里掏出钥匙,轻轻一推,“吱嘎”一声,门开了。
接着,她又运用老方法,将昏迷过去的席慕琛成功地拖进了屋内,到最后,她实在是体力不支了,索性随意地将他扔在了沙发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去倒了杯水喝。
稍作休息后,她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沙发上的席慕琛身上。只是她午睡的计划却因他突兀的出现而被完全打乱了。此时放松下来的她愈发想要休息,无奈,她却还要硬挺着照看这个微微皱着眉的男人。
许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上前,尝试着拍了拍他的俊颜。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她却忽而来了玩心。不时地拧着他保养得很好的皮肤,啧啧赞叹。细细地看过去,其实这样安静下来的席慕琛还算不错。
瞧着他身上也没有很明显的外伤,能够让席慕琛晕过去的人肯定是个练家子。她不也不敢再去碰他哪里,只是用手机搜寻了一系列的护理知识后,挑选了几个温和的方法运用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留给时间去了。毕竟席慕琛这么有名的人突然出现在医院里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吧,她不愿意给他还有自己添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紧紧地盯着席慕琛,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期间她也尝试着给阿洪打电话,结果是毫无意外的无人接听。而她,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现在是愈发的疲劳了。就这样,一不小心,她也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此时的小屋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静悄悄。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席慕琛突然有了意识,似是记忆还停留在被许诺发现之前。只见他猛地睁开了双眸,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都是令人不住发颤的戾气。粗重的气息伴随着不住滑动的喉结,瞳孔还不住地紧缩。
而就在当他看清了眼前陌生的情景后,原本癫狂的大脑却又变得迷糊起来,不住地环顾四周。这样简易粗糙的装修是他所忌惮的,浑身的戾气复而又转变成了警惕。直到他发现了靠在一旁的茶几上紧闭双眸的许诺。
他或是误以为许诺也被那人所派来的打手中伤,双眸的疑惑又变成了无尽的恐慌。他尝试着起身,却没想到霎时间头痛欲裂。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所有的反应都是他不加修饰的,最本能的。
而就在此时,他的大手一撩,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得玻璃碎掉的声音。难听刺耳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仅把他吓了一跳,还把在睡梦中的许诺也给吵醒了。只见她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扭头就看到了沙发上已经坐了起来的席慕琛。她似乎有些吃惊,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不觉有些尴尬。
她刚想开口打断这片刻的宁静,谁知席慕琛却又是一阵头疼。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在那一刹那想要极力忍耐的苦痛。便急忙开了口。
“你没事吧?”只听得急促的一声,她不觉上前了一步,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关怀。只是等到她还欲上前的时候,却发觉席慕琛伸出了手,阻止了她的靠近。不知为何,她的眼底划过一道失落的神情,有些恍恍惚惚的,不觉就低下了头。
而此时的她却是瞳孔紧缩,只看到地上是一堆玻璃碎渣,是刚才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的遗骸。若不是席慕琛及时伸手阻止,恐怕她的双脚已经不成模样了。许诺这时才开始后怕起来。
于是,她便慌张地去找簸箕和扫帚。等到她再返回来的时候,席慕琛愈发的清醒了,似是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然于心,倒也省得许诺再多费口舌去解释了。
她小心地清理着地上的玻璃碎渣,不知不觉就把心中的疑虑问出了口。
“席慕琛,你——”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怎么会在那里,还受了伤——”
只见她双眸闪烁着,不敢抬头去印上他犀利的目光,只好一直低着头,假装注意力都在地上的玻璃碎渣上。
随后,便是冗长的宁静。正当许诺为自己突兀的问题而懊恼的时候,席慕琛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仇家。”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哑哑的,撩拨着她的心弦。
尽管他说的话跟没说似的,但许诺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间瞥见了他干燥的薄唇,而此时她也已经大致将碎渣给清理干净了。于是,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贴心地为他倒了一杯水。
似是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吧,原本关系已经很紧张的俩个人,却还能和平地坐在这样的小屋里谈话。
但好奇心作祟的许诺还是狐疑地盯着一旁的席慕琛看了几秒。殊不知,席慕琛也在盯着许诺看。就这样,四目相对。霎时间,火花四射。而就在一下秒,许诺却是下意识地扭过了头,视线不自然地扭向别处。
“司家。”
没承想,席慕琛最终还是说出了仇家的姓名。对此,许诺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向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她猛地一扭头,只瞧见侧脸被埋在阴影处的他,讳深莫测的模样让她的心大受震撼。
尽管席慕琛并不想拉许诺下水,但就在刚刚对视的那一刹那,他解读到了许诺眼底深深的担忧,因此,也就是在那一秒后,他改变了注意,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现在的他就想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