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问我痛不痛?你说到底咱俩谁傻?”他的手指小心地轻触着她的脸颊,眼中都是痛惜。
“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这个混蛋,别让我再看见他!”季羽凡的眼中闪过狠意。
“你别胡来,不是他。”
“那是谁?”这时他才注意她衣服的异样,“你衣服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打车回来时,遇到坏人了。还好被人及时救了,除了脸上这一下,别处没受伤。报了警,人也抓了。现在没事了。”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再引起他的担忧。
他认真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象是再确认她的话,最后盯着她的衣服道:“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得逞,我就被人救下了,我至多算是吓着了。”叶嫣然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他突然将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一定吓坏了吧?没关系,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再也不让人伤害你,我保证。”
这种话,或许只有季羽凡说出来,叶嫣然才不会觉得做作,心反而软得象棉花糖一样,被他萌化成甜甜腻腻的糖汁。
良久,他放开她,“去洗澡换衣服吧!一会儿,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我说了要留下来保护你。”季羽凡双手环在胸前,态度非常的坚决。
叶嫣然拿他没办法,只好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一眼就看到象门神一样背坐在浴室门口的季羽凡。
“你怎么坐这儿了?”
“保护你啊!”他答得理所当然,“这样只要有一点儿动静,我就可以冲进去救你。”
“人都已经抓进去了,没事儿的。”叶嫣然无奈,“总不会全J市的流氓坏蛋全盯上我了吧?”
“可是你还是会害怕的啊!”
这话儿,她竟无力反驳,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有时它就是这么的无理,虽然知道连续遇到两次歹徒的概率低过中福利彩票,但她还是怕的。
季羽凡帮她上完药,依旧赖着不肯走,一定要留下睡客厅陪她。
叶嫣然拿他没办法,也就由着他做“厅长”。
睡梦中,藏在心里的恐惧,如幽灵般游荡而出,叶嫣然一声惊呼,从恶梦中乍醒。
“怎么了?怎么了?”季羽凡从客厅跑了进来,眼中还带着迷朦的睡意。
叶嫣然双手抚面,“做恶梦了!真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我没关系。”
他扶她重新躺下,自己则坐在床边的毛绒地毯上,拉着她的手,“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不会让人伤害你了。放心吧!”
“我没事儿了,你回去睡吧!”
“和我,你不用逞强,我又不会笑你,更加不会骗你。你安心做自己。”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萌萌的,象个说大人话的孩子。
她却不忍心打击他如此纯粹的真心,弯弯唇,“现在太晚了。”
“没关系,我又不上班,晚睡会儿不怕。对了,你明天也不许去上班,好好在家休息。”
叶嫣然想了想自己脸肿得情况,确实也不适合上班,也就没反驳。
“既然都不上班,不如你陪我聊会儿天吧!”
“好啊!你想聊什么?”季羽凡坐在地上,一只手的手肘支在床沿边托着头,另一手始终拉着叶嫣然的手。
“聊聊你吧!在读哪所大学?为什么看不到你去上课?”她只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我刚刚毕业,好嘛?总要休息一下吧!”
“22岁就毕业了?”
“你不许我是资优生,跳级啊!”
叶嫣然想想也有道理,以他平时的表现,完全有可能是个资优生。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歇着吧?”
“我给自己一年时间,来寻找自己喜欢的职业方向。”
叶嫣然在心里感叹,代沟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现在的孩子真的是和自己那时不一样了,毕了业,却还没有职业目标,要用一年的时间去找。象叶一笑更要命,连学习方向都没有,出国留学几年已经转了几个专业,选的专业一个比一个学费贵。
想到家里的事情,她不由得开始头疼。
季羽凡见她沉黙着不出声,以为她困了,关了台灯,要她睡觉。
翌日,叶嫣然被一阵门铃声吵醒,才发现季羽凡坐她床边睡了一夜,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季羽凡也听到了门铃声,“我去吧。”
他站起身,伸伸坐麻了的腿,一拐一拐的去看门。
一个大约三十几岁,头发微卷,鼻梁挺直,衣着得体的雅痞男人站在门外。
男人看到季羽凡,微微一怔,不太确定地问:“请问这是叶嫣然的家吗?”他的发音有一点点儿奇怪。
“你是谁?”季羽凡本能的不喜欢这个男人,他身上那股邪邪地气质,让他觉得危险。
叶嫣然套了件开衫,走了出来,看到男人,略微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阿怪看着房间里明显刚刚睡醒人两个人,暗自思忖:难道自己昨天判断错误了?她并不是一个人独居。这样的错误他很少犯,难道美人当前,他连基本的专业判断也丧失了?
“今早警局打电话说需要过去补充一些资料,他们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就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我想到你昨天给我指过房间的位置,我就冒昧上来了。”
叶嫣然将阿怪让进屋,“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好的,不急。”阿怪目光随意的一扫,就将房间的格局情况看了个清楚。
季羽凡将昨晚堆在沙发上的被子枕头拿开,招呼阿怪坐。
“昨天是你救了嫣然吧?还好你出现及时,她可是吓坏了,昨晚一直在做恶梦没睡好。改天我和嫣然一定得好好请请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羽凡表现熟络得好象与叶嫣然是一家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是直觉的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敌意。
“应该的。我想任何人遇到昨天那种情况,都会出手相救的。她昨天表现得相当冷静,真是让人佩服。”
“她啊,那都是死顶,对外人她就喜欢这样,其实自己心里怕得要命。”
阿怪笑了笑没说话,这个男孩儿表现有点儿奇怪,不象一般的家人、弟弟,他身上透着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的抗拒,那样子倒象是个吃醋的小丈夫。
可是,会吗?
叶嫣然简单洗漱后换了件衣服出来,“在聊什么?”
季羽凡很自然的将手搭在她肩上,“我在说你该好好谢谢这位先生的救命之恩。”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叶嫣然的身体僵了一下,又觉得大约是现在的年轻人作风较自己这一代随性。
她笑笑道:“确实应该。”
阿怪看到她那微僵的反应,对她和季羽凡的关系更感好奇。
车上,叶嫣然表现得有些拘谨,她想问问阿怪警局这么急叫他们过去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却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救命恩人才算得体。
阿怪侧过头望向她,“你有话儿要和我说?”
“您贵姓?我是说您救了我,我就连您的全名都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
“你叫我阿怪就行了。”
“好似不是这么礼貌。”叶嫣然总觉得他这个名字有点儿象绰号。
“朋友都这么叫我,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
“怎么会?您救我,我是真的从心里感激您。”
“你看你又来了,哪有朋友之间这么小心使用敬语的。就叫我阿怪,我叫你嫣然,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叶嫣然顿了一下,接着道:“阿怪,你知道警方为什么这么急要我们过去吗?”
“看来你今早还没看过新闻,昨晚雨夜色魔在朝山区再次犯案,又一个女孩子遇害了。”
叶嫣然着实吃了一惊,朝山区距离她昨天出事的地点几乎横跨了大半个J市,“这是昨晚什么时候的事儿?”
阿怪很清楚她问犯案时间的原因,直接道:“法医推断女孩儿遇害的时间大约在昨晚的10-11点之间,也就是说昨晚袭击你的出租司机并不是雨夜色魔,他依然在逃。”
那个时间,出租司机已经被警方带回警局问话,不可能再犯案。
到了警局,叶嫣然和阿怪被分别带进两间会谈室。
负责这个案件的李警官,在叶嫣然侧面拉了一个椅子坐下,尽量收敛了平时审犯时凌厉,耐下性子说道:“叶小姐想必也看了今早的新闻,我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再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叶嫣然摇了摇头,她是个平凡的人,她工作生活上那些所谓“敌人”与真正的犯罪是完全挂不上勾的。但警方不会平白无故问她这样的问题。
“您这么问,是不是说这并不是个偶然事件?您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对于她这一连串问题,李警官有些无奈的笑了,“叶小姐,我叫您来,是想您协助我们警方调查,结果你的问题好象比我还多。”
叶嫣然讪笑,“对不起,我问得有些急了,不过作为受害人,急于了解真相的心情,您应该能理解吧?您可不可以告诉我警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
“我们在出租司机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张你的照片。”李警官从黑皮本子里拿出一张打印的照片,递给叶嫣然。
“他交代说照片是他很久以前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因为觉得好看,就顺手存在手机里了。你看看,对这张照片有没有什么印象?”
叶嫣然认真端详着照片中的自己,这是一张街拍照,但不是她主动找人拍下的。地点是离她公司不远的街上,这条街是她每天的必经之路,任何人都可以随手在那条路上拍下这张照片。
她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偷拍的,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被人拍到的。”
“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叶嫣然再次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半天,她指着照片中的钻石耳钉道:“这个耳环是今年我生日时朋友送的,之后我一直没戴,直到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婚礼,才拿出来戴。”
说着她抿起耳畔的秀发,侧头给李警官看,“就是我现在戴的这对,我从参加婚礼之后,就一直戴着。这张照片应该是最近这几天才拍的。”
李警官也拿起照片看了看叶嫣然指的位置,不得不说她看得足够仔细了,照片上风吹起她的秀发,微微露出一侧的耳廓,上面的钻石耳钉并不真切。
“你确定是这对?”
“我只有一对这个样子的耳环,不会混淆。”
“那我必须再重复一次我刚刚问题了,您最近这段时间与什么人结怨?”
叶嫣然垂着头思忖了片刻道:“李警官,我还是觉得没人与我有这么大仇怨。工作上,竞争甚至算计是有的,但为了升职而买凶杀人,我想没人会这么做。”
“叶小姐,你需要提供线索,把相关的人提供给我,其他我们会去查证。”
叶嫣然有些无奈地说出程馨的名字,还不断的强调不可能是她。
李警官打断了她,“叶小姐,你放心我们会很小心查证,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她不会这么做。谁会为了一个连高管都算不上的职位而走去杀人呢?”
李警官也觉得这个动机并不足够,“叶小姐,不如您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例如和你有感情或金钱纠葛的人。”
要说感情纠葛,方怡应该算一个吧?叶嫣然实在不喜欢这种把自己的生活剖开给人看的感觉。
看出她的犹豫,李警官提醒道:“叶小姐,如果这次事件,真是背后有人指示的,这个人我们警方一天不抓到,你都会有危险。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叶嫣然只得将她与方怡还有魏晓东之间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讲述了一遍。
李警官将这些情况一一记录,就在谈话即将结束时,他突然问:“叶小姐,我想问你一下,你和罗奇是什么关系?”
“罗奇?”叶嫣然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就是救你的那位先生。”
“我并不认识他。如果说见过,之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大约在一个星期之前,我在夜上浓妆酒吧喝酒时,和他聊过几句。我想大约也就十分钟吧!之后,就是昨天他救了我。算上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哦,我只是循例一下。您不觉得出事地点那么偏僻,罗先生都能经过救下您,真是幸运吗?”
“或者我命不该绝吧!”
从会谈室出来,阿怪正在外面等她。
李警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意味不明的来回,然后对阿怪意有所指的道:“罗先生对叶小姐还真是关怀备至啊!”
“基本的绅士风度而已,李警官有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现在象罗先生这样的绅士真是越来越少了。”
阿怪淡笑道:“现在的社会风气确实。”
从警局出来,叶嫣然道:“你觉不觉得李警官象是在针对你。明明是你救了我,他那态度好象你会害我一样,真是奇怪。”
阿怪定定的看向她,道:“那你觉得呢?我会不会害你?”
“怎么可能?咱们萍水相逢,无仇无怨的。”
阿怪耸耸肩,突然笑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也知道人心难测这句话。每个接近你的人,都可能是带着目的来的。警方报着怀疑一切的态度也没错。走吧!如果你不怕我别有用心,我送你回去。”
“你对我能有什么企图?”
“说不定有呢!”
“你真会开玩笑。”叶嫣然当然知道李警官说那些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但她又不相信阿怪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如果有,他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这也算是企图的话,我有。”
面对他的直白,叶嫣然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你家的小男生,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啊?”叶嫣然愣了愣,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是。他住在隔壁,算是我一个弟弟吧!昨天怕我一个人害怕,所以过来陪我。”
“说实话,我看他对你,并不象是姐弟。”
“……”
这话儿叶嫣然又不知道要如何去接,她觉得阿怪相较其他男人,话真的是有点儿多。还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将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叶小姐,我是邵杰。美景别墅这边出了点儿状况,情况有点儿棘手,我想你最好亲自过来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叶嫣然再没心思想阿怪的话,她三两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快送我去美景别墅,谢谢。”